半晌。
謝臣沒有回頭,聲音輕得像風:“可能是因為,如今,我亦有了想珍惜之人。”
所以也盼望著河清海晏、時和歲豐——桃星流會為天下太平而歡喜,而謝臣則會為了他眼中的歡喜,甘心守護。
他說過,天上地下,只要桃星流開口。
謝臣便義無反顧。
星月暗淡。
“不要!”
寢宮內, 柳桑大汗淋漓地自夢中醒來,下意識抓緊錦被。
他方才做了個噩夢。
夢中的他與謝臣狼狽為奸數年,成功下藥毒死皇帝, 登基稱帝。然而不知為何,登基的場景忽然變幻扭曲, 帝位上的人變成了二皇子柳韋知。
柳韋知發起兵變,成功從父皇手中拿到讓位詔書, 而後冷漠地看著他,問身旁的謝臣:“督公以為, 該如何處置三弟?”
謝臣淡聲道:“斬草除根。”
夢中的自己被錦衣衛們拖下去斬殺,死不瞑目。柳桑驚疑不定地抹去額前冷汗,不由得想:難道這是上天對我的警示?
難道謝臣竟真的要幫柳韋知那個廢物?
“殿、殿下”
守夜的小太監發抖跪在柳桑床前, 忍著雙腿痠麻,雙手奉上熱茶——自柳桑癱瘓後,近身伺候他的侍從們都必須跪下匍匐前行,否則都會被他打死。
柳桑回過神, 見他跪的姿勢甚是彆扭,不由得大怒,一把將滾燙茶水潑到小太監臉上,神情扭曲:“你什麼意思?故意嘲笑本宮癱了是不是?!”
“奴才沒有, 殿下饒命、饒命啊!”
小太監被燙得臉皮瞬間撩起水泡,立刻磕頭求饒。
柳桑卻絲毫不聽, 砰地將那茶盞摔碎, 再一把塞進小太監的嘴裡, 逼他嚥下所有鋒利碎片。又抄起床頭玉枕, 發洩般死死狠砸。
直到慘叫聲停止。
柳桑這才情緒稍平,將稀爛的玉枕嘩啦揮落:“把屍體拖出去, 晦氣!”
幾個老太監悄然拖著屍體離去,新的侍從跪著無聲清理寢殿,柳桑看著自己空蕩蕩的下半身,不由得更加陰鷙。
他死死盯著暗色帷帳,啞聲吩咐暗衛:“去給我查最近錦衣衛的動向,還有北鎮撫司的動靜。”
“看看謝臣有沒有提審柳韋知。若有,立刻回來稟告我!”
“是。”
夜晚寂靜,然而外頭酒肆仍熱鬧。如今整個大慶都在暗中關注二皇子下毒一事,東廠的動靜自然瞞不過玉京官員。只片刻,得了暗線情報的暗衛便回到二皇子府,將謝臣提審二皇子近一個時辰之事告知柳桑。
柳桑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還真審了?”
不知為何,他此刻心情格外焦灼,頭腦也格外清晰。似乎有個聲音在耳邊告訴他,再不最後搏一把,他的結局必然和夢中一模一樣。
半晌,柳桑狠下心來,一把扯下貼身戴著的一枚不起眼玉佩:“送去城外,走密道。”
柳桑母家乃內閣次輔,雖母妃早逝,但這些年關係依舊頗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