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昫埋著頭跟個鴕鳥似的,一點話語權沒有地聽話照做。
書房的暖炭燒得少,身後涼絲絲的感覺分外明顯。
“前兩日的事,從頭到尾給我交代清楚了。”陸潯就坐在他身旁,抬手就能給他一尺子的位置,“若是再耍小聰明,我就讓你好好長一長記性。”
他咬牙切齒的語氣不像是假的,周昫聽得心裡發毛,慌忙搖頭直道不敢。
開玩笑,讓陸潯給他長記性,不褪一層皮他都下不來這桌子。
周昫一點都不想嘗試,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全招了,並且表示了深刻的檢討和反省,然後求師父饒命,以後再也不敢了。
陸潯繃著臉色,聽周昫言辭切切地認著錯,一點動容的意思都沒有。
認錯,求饒,保證,一條龍一個不少,老套路了。
“說完了?”陸潯的聲音傳來,不辨喜怒。
周昫趴著,看不到他的臉色,心裡有些沒底。
“私會朝廷要犯,你能耐啊你,打過一場勝仗就把你厲害壞了是吧?許思修是什麼人,你當真以為靠自己那點小聰明能磨得過他?”
陸潯陡然氣起,完全就是教訓人的架勢,手一抬一尺子抽在周昫身後。
“啊!”周昫猛地抻了脖子,拱了好半天腰才落了回去。
“你們之間談了什麼沒有第三個人知道,若是許思修動了心思反咬你一口,你當你辯得過去?即便聖上這次信你,誰又能保證其中一點懷疑芥蒂都沒有?”
陸潯說得生氣,手下一點沒停,三記尺子落在同一道傷上,能把人抽得嗷嗷直叫。
周昫吃著痛,在桌上翻轉騰挪,卻也沒敢掙扎太過:“我……錯了師父……”
“你錯什麼錯?你還能知道錯?!”陸潯罵道,“還敢給他帶吃的,你是腦袋被驢踢了還是怎麼著?若是他吃出一點毛病來,這事你就摘不清楚。”
又是三記,並排地落在下一道傷上,身後的痛感堆疊起來,順著脊背往上躥。
周昫這大半年都在外邊東奔西跑的,許久不曾認真捱過板子了,如今連罵帶打的,乍然之下捱得辛苦,原本那點賣乖討巧的心態收得一乾二淨。
陸潯說的東西他之前沒想到,如今聽起來是真的膽戰心驚。
這事無疑是遞了個把柄出去,許思修若存了心思,隨便套幾個罪名到他頭上,以宣德帝的性格,即便這次不說什麼,他也遲早得去獄裡走一遭。
“我……”周昫忍著疼喘了兩口氣,這回是真的端正了態度,“弟子……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