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慌亂。
他明明已經讓作坊關停了,不應該露出把柄才對的。
手中的珠串盤得飛快,額頭的汗混進了雨中,李桂強壓下了聲音中的急躁:“城西那處多的是鐵石作坊,隨便哪個堵了煙筒也不奇怪。”
“是不奇怪。”陸潯道,“但如果有作坊進了大批錫銅炭火,卻突然閉門不幹了,您說奇怪嗎?”
“不幹就不幹……”李桂突然止住了話,察覺出不對來。
陸潯眯了眯眼眸,像極了一點一點地把獵物誘進籠中,到最後才摘掉了掩飾用的草:“城西多的是黑白作坊,本來不好找的,這還要多虧李大人幫忙。”
李桂猛的攥緊了珠串,看向陸潯的眼神殺意騰騰。他之前為免遭人懷疑,特地停了作坊,沒想到反而暴露了自己。陸潯這招以退為進還真是使得不留痕跡。
“好手段,陸夫子不愧是能兩年當上大理寺司正的人,倒是本官小瞧你了。”
“不敢當。”陸潯抻了抻潤溼的袖子,“不過李大人放心,御史只知那處有人私鑄錢幣,不知背後瓜葛,若快些趕去,便還有機會。”
私鑄錢幣,可是死罪。
以為自己死路一條的李桂突然發現還有一線生機,眼神又陰鷙起來:“是嗎?那我還要謝謝陸夫子了。”
“謝倒不必。只是我還有個朋友,若我今日不能安然回去,他明日指不定就傳出什麼話來了。”
李桂原本的殺意就這麼被強行按壓住了,他不知這話裡真假幾何,但眼下動不了陸潯,再憋屈憤恨也沒空在這裡糾纏。
“放人!”李桂憤憤地甩了一下袖子,二話不說撂下人就走。
呼啦啦的人潮退去,周昫順利地出了城,站在雨霧裡卻比方才還要緊張。
他手背上蜿蜒的血跡十分扎眼,輕而易舉地就被陸潯盯上了:“胳膊受傷了。”
“嗯。”周昫低頭應了一聲,垂著眼神不去看陸潯。
陸潯小心拉過他的手,見他肘下一道刀傷幾乎貫穿了小臂的一半,猙獰地翻出內裡模糊的血肉,心裡揪了起來。
“疼嗎?”
許是那語氣中的心疼太過明顯,周昫幾乎是在瞬間酸了鼻子。
“嗯。”他將原本到了嘴邊的不疼嚥了回去,眨著眼睫上的溼潤,“疼。”
那語氣委屈得很,像極了被欺負的小孩子回去找大人告狀。
陸潯頓了頓,心裡又給李桂加上了一筆,手上的動作更加利索。
他撕開了傷口周圍的衣物,給周昫止了血:“忍一忍,同福馬上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