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來。”
周昫神情恍恍,也不知真聽進去假聽進去,只是隨口應了句:“知道了,多謝董大人。”
陸潯的車廂近了,簾子的縫隙透出了橘黃色的暖光,在漸漸亮起的晨色裡已經有些朦朧不清。
周昫愣愣地站在車邊,直到車裡人咳嗽了幾聲,他才乍然回神,像在迷霧中徘徊許久的人終於找到了光亮。
其他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遠遠地圍守著,卻無一人靠近車廂。
周昫挑了簾子進去,見陸潯坐在側邊的位置上,手邊隨意地擱著一根藤子,表面光滑,也不知颳了多少輪。
喉嚨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周昫矮了身進去,卻發現那車廂的高度由不得他站著,可他一個犯事待罪的人,坐到主位和另一邊側位都更不像話。
猶豫幾番,周昫蹲下了身子,半跪半坐在車內地毯上。
車廂裡的空間不算逼仄,但也不是十分寬敞,周昫幾乎就在陸潯腿邊,手抬一抬就能搭到他的膝蓋。
可週昫縮著胳膊,低垂了頭,連陸潯的衣角都不敢碰。
就這麼詭異地安靜著,兩人誰都沒有開口,陸潯始終沒有看他,彷彿不知道有個人進來了一樣。
周昫跪坐得腿都麻了,難耐地挪了挪腰,才聽到陸潯彷彿大夢初醒一般的聲音:“知道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打算一走了之。”
陸潯依舊沒有看他,抬手將已經被晨光掩蓋的燭火熄了。
周昫動了動嘴角,不知是要解釋還是要認錯,在這場景中竟是一句要說的話都找不出來,只是繼續低垂著頭。
陸潯等了一會兒,疲憊地閉了閉眼睛:“你也累了一晚上,歇著吧。”
那語氣裡透著無盡的失望,陸潯是真的有些心累了。且不說與囚犯動手這事,便是他一聲不吭撇下整個隊伍的人出走,就讓陸潯覺得深深的無力感。
是什麼樣的事情就非得做到這一步不可?難道他們之間的信任連李桂短短几句話都經不住嗎?
周昫就像一匹飛奔的馬,每次陸潯自以為抓住韁繩的時候,周昫都能給他扇一個好大的耳光。
被扇得多了,人就麻了。
陸潯起身下車,袍角從周昫的鼻尖掃過。
那濃重的失望之氣幾乎是瞬間籠罩了周昫全身,他腦子裡嗡的一聲響,彷彿所有心神都要被帶走一樣。
驚慌抬眼中看到了那根被颳得光滑的藤子,周昫幾乎沒有思考地搶到手中,狠狠地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