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它們的光芒逐漸增大,逐漸變得更加耀眼,互相交錯遊動,快地像是在海中穿梭的魚群,在分不清哪一個是哪一個。在經過的軌跡上留下一瞬的光痕,就像是流星拖過的長尾,蝴蝶第一次飛行時翅膀上灑落的鱗粉。
那些光點用自己編織出了一條道路,供他們踏足。
神明原本是黑色的,可在這些溫和的光芒彷彿為他鍍上了一層瑩白的邊緣,柔和地不可思議。
恍惚間她甚至還看見了,在最初的最初,孤獨的神明一人呆在黑暗中的模樣。
“亞恆就是永輝城城主的名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人類的世界裡,令人尊敬的英雄姓名是不能夠被直呼的。不過我不喜歡這樣,總覺得被稱呼叫久了之後,連自己原來的樣子也會忘掉。”
“所以你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嗎?”在絮絮的交談中洛河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她開始用腳尖去點在光道之外的地方,看著那些光點嘗試編織,然後又迅速地將腳尖收回來,看著剛剛成型的圓點像是枯萎的花一樣衰敗下去,正在編織中的光點也如同是失去了動力似的停滯在空中,在瞬間失去光芒,隨後往下墜落一小段,消失在黑暗的空間裡。
洛河對這個小小的遊戲樂此不疲,她許久都沒有展現出如此富有童真的樣子了。莫廷雖然察覺,但也縱容了她的行為,因為原本光道就是為了避免洛河對空間有不適感才刻意產生的。
莫廷知道人類的非常脆弱,脆弱到甚至連感官和大腦都會欺騙自己,如果沒有一個確切的支點,他們就會陷入難以抑制的不協調感。
莫廷自己對漫步在沒有支點的空間內十分熟練,甚至他們現在所走的路也是不必要的,因為只要莫廷想,在一瞬間就能帶著抵達另一端,現在帶著洛河走也只是想要實現自己的諾言罷了。
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只要許下承諾,就必定實現。並且總是期待別人也是如此,卻時不時地收到背叛。
“算是吧……不過沒有名字就不能被稱呼,在人類社會中沒有名字是一件會被感到十分奇怪的事情,於是我就和其他的人類一樣為自己取了名字。”
“莫、廷。”被青年的話所吸引,洛河停止了玩耍的動作,將這個名字在口中嚼了又嚼。簡單的兩個音節跟隨著柔軟的舌頭和氣息在唇齒間流連,無端地生出繾綣的味道,“原來是你自己起的啊……”洛河喃喃道,名字的由來讓她忽然對青年的過去產生了巨大的好奇,想要知道他的成長的經歷,想要知道他過去的事情,想要知道他和亞恆的關係,想要知道他的一切……
這些念頭就像是落在乾草堆上的火星,一個呼吸的時間,就燃起了熊熊烈火,直到消耗完所有的燃料前都不可抑制。
隨著這些念頭帶來的好奇,還有小小的畏懼萌生在了她的心頭:我一直在問問題會不會被覺得煩,會不會被覺得好奇心過剩,會不會被覺得侵犯了他的隱私?
畢竟是他是神明啊,是可以隨心所欲,翻手為雲覆手雨的神明。能見到他全是因為他的意願,只要他輕飄飄地放開手,自己可能窮盡一生都不能再尋找到他的蹤跡。
“我們到了。”正當洛河咬著下唇左右為難的時候,走在前方的莫廷停下了腳步。循著聲音抬起臉來的洛河,看見前面的空間內開啟了一條裂縫,裂縫裡的畫面似乎是一間房間裡的樣子,木質的傢俱和擺設散發著生活的氣息,與現在他們所在的奇異空間格格不入。
就是這種對比,讓洛河產生了強烈的預感,她總覺得自己如果不問出口,就再也不能踏入青年心中那片奇異的光彩裡,而是平淡地和它們劃清界限,迴歸到自己的日常中間。
與此同時,莫廷牽著她的手向自己的方向拉扯了幾步,掀開了斗篷,把她整個人都包裹在裡面後,才接著帶她向前投身進入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