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往,柳大公子的接親儀仗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頭,京都盛行十里紅妝的風俗,如今這架勢,有過之無不及。
顏慎序所站的位置是離雙闕橋約十餘米開外一家衣帽商戶背面的廊橋下,而他的面前是一條貫穿南北的堰淄河,阿璞喬裝扮做書童立於他斜後方。
“少爺敢確定他們會在此處動手?”雖是阿璞得的信報,到底差臨門一腳,沒親眼見到便有些拿不準。
顏慎序啟口道:“若換作是我,在這雙闕橋的意義遠勝於事情的成敗,只消耽誤片刻,他們即使僥倖邁過雙闕橋,吉祥如意的好兆頭便能打破,這事足夠奉鄴城各個酒肆茶樓的說書先生肆意傳說。”
有些情況他沒據實告知阿璞,一是不願她以身犯險,二便是在這幾經相處中,兩人如同一條繩上的蚱螞、休慼與共,她若不幸被抓,那麼他顏慎序便沒有了任何底牌與秘密。
“少爺分析得有理,這雙闕橋對奉鄴城的百姓而言,可不單單是一座橋而已,此路崎嶇,柳大公子的喜轎能否安然無恙地回到柳府……確實很難決斷。”阿璞眸光微閃,她敏銳地感知到此地殺機四伏、危機深重。
“少爺請先回去,刀劍無眼,被誤傷了可就……”
啊——!
喧鬧聲與尖叫聲同時爆發入耳,阿璞的話被打斷,她踏步在顏慎序跟前,只見剛入眼簾的花轎被驚聲嚇倒。
喜婆慌慌張張上來,一臉驚惶狀。
“怎麼了?”身後華緞錦服的柳大公子趕上來問道。
喜婆手腳極快地蓋下紅簾,慌亂地說:“沒、沒……沒什麼大少爺。”
喜婆的樣子瞞不過深諳人心的柳復誠,他不顧她伸手阻攔將簾子一把撩開,入目之景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原本被喜帕蓋子的新娘這會被黑衣刺客劫持在轎內動彈不得,而刺客的臉近乎貼著新娘的臉肌,愣她使勁往旁躲也無濟於事。
新娘甚至被點了啞穴叫喊無聲。
柳復誠不愧為柳府下任繼承者,處變不驚地說道:“先把匕首放下,有話好說。”
這刺客不求財不為利,只奉命辦事,對柳復誠道:“她非真正新娘,殺她又何妨。”
此話一出,喜婆瞬間白了臉,她望向柳復誠,彷彿在說這事沒人知道,也並非洩密。
柳復誠哂笑,道:“雖非新娘,也算一條人命,你主子叫你辦的差事你辦砸了,回去……是要受罰的。”
他們這些刺客賞罰嚴謹,柳復誠自然清楚。
不遠處的顏慎序仔仔細細將這一番看在眼裡,賞評道:“柳復誠可不像外界傳得那般愚鈍。”
若非今日見了這一幕,顏慎序險些要小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