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聳聳肩笑起,他眸子賊亮,對蕭定恆的問話覺得好笑:“你該想到,我在這冰天雪地之中等你,且知道你找璨慶帝,怎還會不知曉他的下落?”
蕭定恆出口便有些懊悔,只對他的出現太過詫異,一時沒回過神來。
“所以?”
既然還留在敘舊嘮嗑,那麼,璨慶帝的下落,恐怕另有情況。
“喝不喝?”遞的時機真是巧,這擺明了讓蕭定恆無法推拒。
可他,從不曲意逢迎。
“謝謝。”蕭定恆拒絕的乾脆,他可不會為了打探訊息硬接下。
無名似早已預知,自顧自地喝了起來,這漫天冰雪,冷冽浮於心尖,那熾熱的火海依稀如在眼前。
“我曾作為璨慶帝的護衛見證過那一切的發生。”
“即便那事發生已久,他也無法釋懷,所以,你若是希求他回去,大可不必跑這一趟。”
蕭定恆兩眼稀奇地看向他,他定隱瞞了更為重要的訊息,不過在回奉鄴城這件事中,也明白再無勸說的必要。
“可否見他一面。”蕭定恆總歸是來尋找他的,人得確定一番。
無名眼眸微挑,躥起的火苗令他腦海中剎那清醒,過往要真正了斷,而非沉溺於其中。
蕭定恆的到來或許就是一個契機。
“那隨我去吧。”無名起身,終於答應了他。
鵝毛大雪紛飛下,無名的斗篷蓑衣重新穿上,反觀蕭定恆,即便相對單薄,身上依舊不著半片雪花。
泥濘的路,行走都帶了厚重之力,越往山坡上爬,越氣喘吁吁。
無名回望蕭定恆,不似他氣重,步伐穩健得很。
面上便有了些許別樣的……
那人說的話,竟是真的。
只這一刻,蕭定恆心意相通般,驀地抬頭,無名身上的蓑衣像披了厚重的外殼,這該死的黑暗之氣,真是無孔不入!
即便瞧出了一絲端倪,蕭定恆亦沒有揭露,他平靜地跟著無名身後,這紛紛揚揚的雪花將天地都覆暗了,前路變得越來越昏暗,彷彿憑著本能在行走,方位與識別之物早就派不上用場。
雪山腳下一棟小木屋照亮前方,無名指指前頭道:“就是那。”
竟然選擇在孤崖處落腳,真……別有情趣!
因山勢的阻擋,風霜小了下去,僅成的風聲將門窗吹得吱呀奏響。
無名躑躅不前,朝蕭定恆擺手示意:“他已知有人要找,在等你。”
無名依舊十分友好,可他卻不進去,這令蕭定恆備感疑慮,一切太蹊蹺了,不得不懷疑。
無名驟然笑了,只笑容漸漸猙獰,漸漸地,不再是他了。
他急不可耐地吼道:“你為什麼不敢進去?你在怕什麼?”真像野獸在山林中咆哮。
蕭定恆趁隙看了眼小木屋,還好,沒有消失。
他敢確定璨慶帝在小木屋裡,只不過他……得花時間對付。
在他還是皇城之境的尊長時,他的手裡殺過無數被黑暗之氣浸染的生靈,不過時間久了些,他竟也生疏了。
一時不知該從何下手。
他是無名,卻又不是無名。
黑暗之氣無孔不入,有些是自我的墮落,有些是被相看上而丟甩不掉……
無名,又屬於哪一種?
只在狂躁中,雪山中的孤獨木門被風雪吹開了。
他站在暖黃的光蔭下,一身乾淨的長布袍隨風飄揚,髮絲在風煙中四散飛亂,他啟口,說道:“荀陽,不得無禮。”
狂躁而猙獰的他恢復了另一副樣子,無名竟是別人假扮的。
璨慶帝藉著風嘯聲,清音準確無誤地傳入蕭定恆耳膜:“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