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注意,老秦頭吩咐趕緊開飯。
照舊是黑麵疙瘩稀飯,裡面有點野菜,卻沒有油花的,另外男人有二麩面的卷子,就是黑麵里加一半細面,下飯菜就是鹹菜、大醬、蔥、香椿芽,另外還有一盆子炒菠菜。
三順就著燈影眯著眼看了看,這菠菜跟水煮的似的,“娘,怎麼也不見點油腥啊,不是有排骨嗎?不吃別壞了。”
張氏給他們盛稀飯呢,嘮叨著:“就知道吃,什麼排骨啊,那排骨也沒什麼肉,想剔點肉炒菜都不行。”
三順咬了口乾巴巴的卷子,笑道:“娘,娘,這不是要下地了嗎,得出力氣了,不見點油腥,沒力氣啊。”
張氏嚷嚷道:“這不還沒下地麼,過兩天下地了,就給你們加點油水。煮骨頭不要柴禾啊,家裡哪有那麼多草燒啊。去年租種的地,忙活了一年,除了拿了幾鬥糧食回來,連根草都沒撈著。”當然這話過分誇張了,大家也知道她的脾氣了,都不敢吭聲,免得她嘮叨出更狠的來。饒是如此,張氏又開始嘮叨家裡多窮苦,她掌家多不易,這個要吃飯,那個要添衣的,老頭子還得抽旱菸,他們一個個……
“快行了吧,今天不吃明天也得吃了,別留著臭了,辜負了柳老哥的心意。”老秦頭說著,招呼趕緊吃飯。
張氏卻想著這骨頭是不是讓老秦頭拿著去周大爺家串串門,晚飯後柳氏幾個收拾飯桌,她蹭上炕去猶猶豫豫的把想法說了,讓老頭子拎著骨頭和那包點心去周大戶家走走,看看能不能再租幾
畝好田。
這靠水不靠水,土質肥不肥,地裡存不存水的可都有很大關係呢,去年租的大半可是薄田,但是種子牲口農具,那是跟良田一個租法的。
老秦頭吧嗒了一袋旱菸,從煙霧繚繞裡看著老婆子,“別打那個主意了,人家缺你這點骨頭?少這兩塊點心,你快正經的做了給孩子們改善改善吧,過了年就沒開葷了。”人家周家對他們也算照顧了,這老婆子還不知足,總想讓他去丟人現眼。
張氏嘟囔著,煮骨頭得多少草,吃肉得多吃多少卷子,家裡面又不夠了,又得哪裡借之類的,她跳下炕站門口問堂屋的秀容,“蓋簾上還有多少卷子啊?”心裡窩著火呢,語氣就有點衝。
正和柳氏在刷碗的秀容愣了下,隨口道:“爺爺他們吃的還有四個,咱們吃的還有三個,明天得做新的了。”
張氏把臉一沉,“那不是得發引子生老面了。”說著就趿拉著鞋子踢踢踏踏地去生引子了。
秀瑤正在一旁和秦揚玩,知道她說的發引子、生老面就是前世自己用過的酵母類似的,不過這裡是自己家做的,每次發麵都留一塊,裡面包上乾麵放著,風乾了就是面引子了。等用的時候,掰碎了用水泡上,泡透了就捏碎,然後再往裡攪拌麵粉,放一段時間就發酵了會鼓起來,就可以用來和麵了,這樣發出來的面如果掌握不好就會有酸味,要再放鹼面中和。
秀容吐吐舌頭,對柳氏低聲道:“俺嬤嬤又不高興了。”柳氏沒吱聲,秀嫻從外面進來聽見了笑道:“嬤嬤高興的時候少。”
柳氏瞥了她一眼,憋著笑,“你這個丫頭。”張氏正好拿了引子出來,秀容立刻擦了手笑嘻嘻地道:“嬤嬤,我來弄吧。”
張氏看了她一眼,道:“怎麼吃的那麼快,前兒才做的乾糧,一轉眼兒就吃沒了。”
秀容就知道不是單單發麵引子的事兒,指定是嬤嬤心裡不痛快,又嫌骨頭不是肉,然後扯到家裡人多吃得多糧食沒得快上,但是又不能明說,所以呢那火就引到生面引子做卷子上了。她已經習慣嬤嬤這樣了,反正不是針對自己,她就不當回事。
她笑嘻嘻地道:“嬤嬤,我吃的可少了,每頓就那麼點卷子。”
秦揚聽見了,大聲道:“我和姐姐吃的也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