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咱不跟這將死之人計較。”
蘭仁憲和欒體立在心中這麼安慰自己,正好此時丫鬟端來茶水,兩人端起茶低頭喝了起來。
不多一會,伴隨著一陣腳步聲,一名身穿蟒袍的年輕男子從外面大步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倆人便知道今兒個的正主來了,趕緊放下茶杯,朝來人躬身道:“下官江蘇巡撫蘭仁憲、揚州知府欒體立拜見定遠伯!”
賈瑜看著朝自己行禮的倆人,兩手虛扶,笑道:“兩位大人不必多禮。
您兩位可是此地的父母官,掌管數十萬百姓的衣食住行,本官初來乍到,原本應該是率先拜會兩位大人的,只可惜有事耽擱了。
今日能見到兩位大人,也算是不勝欣喜啊。”
倆人一聽,得……這位是挑理來了。
無論哪個朝代,從來都只有下級拜會上級,哪有上級主動拜見下級之理?賈瑜這麼說分明是向他們表達不滿啊。
欒體立咬著牙道:“哪裡哪裡……大人乃是朝廷重臣,來到揚州本應是下官率先拜見才是。”
蘭仁憲苦笑道:“爵爺見諒,這些日子揚州附近流民激增,攪得揚州一帶的百姓不寧。
下官和揚州的一應官員為了此事忙得焦頭爛額,是以一直未能過來拜見,還望爵爺見諒。”
“流民激增,攪得揚州百姓不寧?”
賈瑜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蘭巡撫,這些激增的流民都是從哪來的?
您和揚州的官員又想出了何種對策啊?”
“這個……”
蘭仁憲怔了怔,這才答道:“對於那些流民,無外乎便是開設粥鋪,搭建帳篷,讓這些流民不至於餓死。
等到災荒過後,再讓這些流民各自返回家鄉,此乃朝廷歷來安置流民的法子。”
“唔……”
賈瑜不置可否道:“那蘭大人都安置妥當了嗎?”
“這個……”
蘭仁憲愈發鬱悶了,這位定遠伯怎麼回事?
你不是應該詢問那些鹽商的問題嗎,怎麼突然對那些低賤的流民感興趣起來了?
莫非他是想以此為突破口,故意找我和欒體立的麻煩?
不得不說,當官的思維比起常人還是非常活躍的。
想到這裡,蘭仁憲愈發小心起來。
他斟酌了一下才道:“回爵爺話,由於今年安徽大旱,這些流民大都是從徐蚌、滁州一帶而來。
但揚州一帶糧食本就不多,應付起來頗為吃力,是以下官前幾日已經往金陵發文,請求從金陵常平倉調撥一批糧食過來。
只是時至今日,金陵尚未迴文,下官為此也是憂心匆匆。”
看到蘭仁憲一副我很忙,但搞了半天卻一點法子都沒有的模樣,賈瑜心裡便是一陣膩味。
他直言不諱道:“蘭巡撫,你說的等於沒說。
身為堂堂巡撫,總管江蘇大小事務,連一點流民的事情都處理不了,朝廷要爾等何用?”
賈瑜的話剛出口,蘭仁憲和欒體立的臉色立刻便是一變,立刻知道麻煩來了。
果然,只見賈瑜盯著他緩緩道:“倘若本官沒記錯的話,揚州可是建有三個常平倉的,裡面儲備的糧食應該不下三四百萬石,怎麼連到了連區區幾個流民也要開口向金陵求援的地步?”
“這個……這個……”
蘭仁憲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用流民當藉口是個最大的錯誤,現在好了……被對方順藤摸瓜找上門了吧?
就在蘭仁憲冒冷汗的時候,欒體立開口了,“回爵爺的話,揚州有三個常平倉不假,可這三個常平倉的糧食,沒有朝廷的旨意是不能動的,撫臺大人向金陵求援也是無奈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