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直在滴著。
這是克羅夫家的常態了,每個人都對此習以為常,即使水落在那些瓶瓶罐罐上發出令人神經衰弱的噪音,也沒個人想著要去修補屋頂,或者說拿個東西來接住它。
瑪娜嬸嬸艱難地扶著自己身上那一身笨重的肥肉,嚴絲合縫地擠進她那副矮小的椅子裡,她接著從一邊撿起她的毛線,繼續她枯燥的編織工程。
水仍然在滴著。
蹲在旁邊的老貓站起身,伸長了爪子,接著翹起它的尾巴。
“怎麼了,小傢伙?”
小傢伙這個詞顯然不適用在這隻年邁且肥胖的黑貓上了,它懶散地抬起頭踱步到瑪娜嬸嬸身邊,小心地用頭蹭著瑪娜的小腿,以求換取一些零嘴,或者樂子。
但今天它什麼也沒得到,瑪娜揮著手,將它趕到一邊,才接著用她懶散的腔調開口:“是嗎?你家裡人都死了?”
屋外還下著雨,這位一頭溼發的小孩連忙點了點頭。
黑貓便抬起頭和他對視著,用一種近乎鄙夷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接著乖乖蹲到了毛線球邊。
“那你就住下吧。”瑪娜揮了揮胖手:“但你既然來我們家了,就要遵守我們家的規矩。”
不等小孩開口詢問,瑪娜就補充上了她的規矩:“那就是永遠不要成為一個‘無神論者’。”
“好的嬸嬸。”
“我記得你的名字——克——”
“克里斯,嬸嬸。”
“嗯,克里斯。我記得你,我還記得你的母親——”她的腔調拖得很長:“我也記得你的父親,小克羅夫,那位不可一世的科學家,哈哈,科學家。”
這一開口,似乎將瑪娜拖入了什麼冗長的記憶裡,她停滯了許久,才又用粘人的腔調說:“去吧,你就住在二樓左邊的那個房間,那兒以前是你約翰堂哥的,你住那裡吧。”
克里斯拖著自己的行李,還有那身破爛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克羅夫家吱呀作響的臺階,離開那氣氛凝滯的客廳後,他鬆了一口氣。
皮箱上還沾著不少泥水,好在這個皮箱做工不錯,泥水沒有滲進去,克里斯幾步推開門,艱難地走進了房間,接著又小心翼翼地將房門關上,這才徹底癱坐在了地上。
這是穿越來的第三天,千難萬險,在這具身體自帶的記憶幫助下找到了與他有血緣關係的親戚。
他的原名叫周志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過著普通的生活,普通的朝九晚九,普通的上六休一。
於是他猝死了,在自己的工位上。
猝不及防的擺脫了那沉痾般附著在自己身上的房貸車貸,以及那一眼望不到頭的生活,擁有了自己嶄新的人生。
克里斯,十一歲,一個即將獲得貓頭鷹和入學通知書的年紀。
但這並不是一個巫師的世界,就他的記憶和他這三天的觀察來看,這是個普通的西方大陸,似乎正處於一次變革之中,而他的父親正是其中一個流派的代表,他們稱之為科學。
另一方的流派父母對他們諱莫如深,只知道那是個瘋癲的流派。
他父親的原話是:“決不能將世界交在那些痴愚盲目的瘋子手裡!”
所以他們為自己的信仰獻身了,留下了可憐的克里斯獨自流浪死於非命,給了周志明這個異世界魂魄可乘之機,讓他得以借屍還魂。
想到這,克里斯將箱子裡父母的遺物拿了出來,這是兩個齒輪似的東西,他放在手上細細打量了一會,這上面刻著一些難懂的文字,並不是克里斯所熟知的任何一個語言體系內的文字,他將兩個齒輪好好地收在了皮箱的夾層裡,又將裡頭自己的衣服拿出來,將自己身上這套衣服換掉。
克里斯沒見過約翰,但大約能猜出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