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結得不錯,因為兩個囚徒都已經壞掉了,不再絕對理性,所以他們在個人理性的驅使下,只會為自身謀求最大利益,而不會再去考慮全體利益。”
“如此,那就只能得出同一種選擇,即互相背叛對方,爭取至少兩年的減刑,而不是直接吃苦十年,或是去賭對方不會開口。”
“這就是囚徒博弈中的納什均衡。”
“納什……均衡?”
楊榮唸叨著這個有些怪異的名詞。
林煜解釋道:“名字不重要,在納什均衡中,兩個囚徒都是個人理性,而非絕對理性,所以他們總會做出相同的選擇,也就達成了均衡的狀態,這也是囚徒博弈所面臨的特殊‘困境’。”
“哪怕雙方沒有被分開審訊,並且提前做好了串通,實際結果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囚徒博弈所面臨的困境……”
鄭和開口問道:“所以,這就是林先生適才說到的非零和博弈?”
“因為零和博弈意味著必然損人利己,損失的利益與得到的利益始終保持均衡,但囚徒博弈卻並沒有這個共同的最大利益,反而是兩個囚徒都因為互相背叛,獲得了八年的刑期。”
林煜點頭說道:“相比較於絕對理性的海盜分金,囚徒博弈反而更適合人與人之間,國與國之間的博弈關係。”
“而在人與人之間的囚徒博弈困境中,最顯著的就是公用品悲劇。”
“公用品悲劇?”楊榮疑問道。
“就好比大明某地的湖泊,因為官府沒有明確的約束,所以百姓往往會為了自身利益考慮,而去大規模地圍湖造田,而且即便百姓們知道圍湖墾田會減少湖泊面積,減少當地所有百姓的日用水源,甚至還會帶來水患的災害,但是抱著自己不去圍墾,別人也會圍墾的想法,他們只會如同競賽一般,相互瘋狂圍墾,直到湖泊徹底消失,田地失去了水源,也就跟著荒蕪了。”
這就是囚徒博弈帶來的公用品悲劇,放到其它行業也是相同道理。
“而公用品悲劇只是人與人之間的博弈困境,那要是放大到國與國之間,會怎麼樣呢?”
聽到林煜的問題,鄭和的回答速度最快,應該說他正好因為這個,還曾經吃過一次虧。
“我有一位昔日舊友,跟隨一起下過西洋,在抵達一個叫做錫蘭的海外島國之時,對方的國王曾經試圖襲擊我大明的遠洋船隊,一開始船隊主動避開,所以沒有發生衝突,但到了第二次,在對方國王誠懇的道歉之下,我們的船隊開進了該國的海港,結果便遭到了該國軍隊的團團圍堵。”
又是經典的“我有一個朋友”。
林煜有些無語,但也能明白鄭和的意思。
那就是國與國之間的博弈,是不可能存在相互信任的。
楊榮這時也有所啟發,跟著說道:“若依這囚徒博弈來說,那三國典故中的‘白衣渡江’便也是很好的例項。”
白衣渡江,後人所恥。
但白衣渡江能夠成功,也是在於蜀漢方面對孫吳有著盲目的盟友信任,而沒有半點防備,這才給了呂蒙白衣渡江的機會。
如果蜀漢方面有人能以“囚徒博弈”去揣測孫吳的用心與意圖,那白衣渡江實際應該很難發生。
可歷史沒有如果!
于謙開口問道:“那麼大國之間的囚徒博弈結果呢?”
林煜淡淡說道:“軍備競賽唄!”
“遠的先不去假設,我們就說最近的,大明與漠北蒙古就是此例,漠北蒙古諸部,包括北元都已經臣服於大明,我大明也理所應當對蒙古各部進行了冊封,理論上這時候大明應當裁撤軍隊,節省財政開支,邊境歸於和平,就此國泰民安了才對!”
“可實際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