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綰看著跪在堂下的周如柳,勸說,“夫君,周妹妹身子骨也不太康健,這麼跪著只怕……”
傅修冷聲打斷。
“讓她跪,跪到知錯為止。”
知錯是不可能知錯的,周如柳低著頭,都壓不住滿心怨恨,恨意如同被催生的花一樣開出來,不知何時起,她已經記不得當初的想法。
她就像張本就有顏色的紙,在宅子這個大染缸裡,又逼不得已地被染上了別的顏色。
而她此刻毫無所覺,只是一廂情願的念著姜玥綰的名字,恨得咬牙切齒。
傅修見她不服錯,不思過,眉頭緊緊擰起。
就在這時,榻上的芳姨娘虛弱地張口,“將軍,讓二夫人回去吧。”
傅修想說什麼。
可是隻看到芳姨娘背對自己。
想到她痛失的那個孩子,即使當初對這個爬床的女人,沒有半點情分,此刻也不免多了幾分憐憫。
他難得通情達理一回,“帶她下去,回去閉門思過。”
僅僅只是閉門思過。
芳姨娘掐著手心,下唇咬得嘴裡都是血腥味。
姜玥綰垂著眼瞼,早有預料。
但傅修都已經這麼說了,自然沒人敢說句不是,至少在明面上不敢。
回去的路上,小翠嘀咕,“將軍未免太慣著瀟湘館那位了……”
哪個男人會在被害死了孩子後,還輕拿輕放的?
這次看似周如柳是受盡了折辱,可實際上的損傷,不過寥寥。
姜玥綰淡淡道,“抓緊查一下,她跟陳國王后黨羽往來目的。”
姜玥綰與傅修沒相處過多久,他求愛那會兒不算,都是裝出來的,本性壓根沒露幾分,但她自認對這個人,已經看得清楚透徹。
他是那種看似有情,實則最無情的人。
所有謀劃和算計,嘴上說是為了別人,為了大局,其實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曾經她以為他對周如柳是有真感情的,可現在看來,是有情,但不多。
那麼他所表現出來的種種縱容和寵溺,就很耐人尋味了。
小翠抓緊去安排了。
回來時還順了個訊息,平西王被安置於京中一處府宅療傷,傷的頗重。
當日的刺客差一點就刺中了心口,即便如此,受傷位置離心口也不差幾寸,岌岌可危,入住當天,宮中就連派了好幾個御醫過去,讓他們留在平西王府邸,直到人好了才能回。
姜玥綰聽完唇角譏誚,這哪裡是看診,分明是監視吧。
皇帝還是不放心這位平西王。
那日的刺客也很難說是不是自導自演的,畢竟太巧了……
一個刺客單槍匹馬混入重重守衛的皇宮,就夠扯了,竟還當眾刺殺,還有那個刺青。
當日事發突然,姜玥綰沒想起來,那時見到只覺眼熟,事後回想,分明與姜家卷宗中記錄的,大魏皇帝世代都有的一支死士身上的刺青相符。
那個刺青看上去像迴旋鏢,小時候她還偷拿卷宗看過。
若非時間久遠,早想起來了。
“等下,平西王在京中並無府邸,他現下住哪?”姜玥綰驚覺要點。
小翠抬眼飛速瞟她一眼。
她心裡一咯噔。
“小姐,是姜府啊……咱們的宅子啊。”
很好,不出所料,姜玥綰氣笑了。
她當即就讓人套馬車,去姜府,不,已經是平西王府了,姜府很早以前就不存在了。
馬車伕猶豫,“大夫人,那是平西王的府邸,咱們將軍府跟他素不相識,如何能去?”
姜玥綰看他一眼,淡然的眼神寒冷似刀,車伕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