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山下走的時候,沈雨書才後知後覺,感受到臉上身上火辣辣的痛。
還有渾身裹著泥漿的不適感,她彆扭又在意,好討厭這種髒兮兮的感覺。
覃蕭一直沒說話,沈雨書一開始沒注意,“覃蕭,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沈雨書想,不會是從她開始發瘋的時候,一整個過程都被看到了吧?
唉,打架嘛!也正常正常!
沈雨書給自己催眠。
“嗯,在你說,只是謠言的時候。”覃蕭嘴角微微上揚,她沒有信那些話。
好吧!那還真是全部被他看到了。
沈雨書尷尬,“其實,我一般不打人的。”
她奶奶說得對,還是要規矩點,打架撕逼一時爽,名聲堪憂。
不過,要是再來一次,她還是要打架。
“很厲害!”覃蕭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
沈雨書搭著他的手臂,走下了一個斜坡,看見他認真的眼神,心裡反倒惴惴不安,“不會覺得我很像潑婦嗎?”
記憶回放,過往只要她展露出一點本性,無數道身影指著她罵,沒有點女孩的樣子,像個潑婦,女孩子家家的,沒點教養。
可,她也只是不想受欺負。
沈雨書在這一刻也想明白了這麼多年,心裡始終憋著一股氣的原因。
別人都要求她為了自己的利益讓路,反抗就用道德和素質綁架她,規訓她。
甚至這些規訓她的人中,大都是她的親人。
她還是看不清,家人對她到底是什麼的感情?
不愛,卻又把她養得這麼大,供她讀大學,那些點點滴滴的付出,她也看在眼裡。
愛,卻又一點點壓制她,不關心她真正的需要,將一棵自由生長的小樹,修剪成最穩妥的、沒有特色的模樣。
覃蕭的大手穩穩握住她的手,“不覺得,一點也不覺得。勇敢,又很厲害,能夠保護自己。”
“噢!”沈雨書快速應了一聲,下意識想抽回手,卻抽不動,“放開我……”
“路滑,你自己走不安全。”覃蕭用力抓緊,生怕她像泥鰍一樣滑走。
“胡說八道。”沈雨書臉熱,覺得自己此刻有些奇怪,仍舊用力抽手,“我自己可以走。”
覃蕭無奈嘆氣,“我擔心你,想牽著你,可以嗎?”
沈雨書聽到這話更加彆彆扭扭起來,按照往常,一定強硬拒絕,但這次她不太想拒絕,“好吧!”
兩人回到知青點,覃蕭騎了腳踏車走了,沈雨書也沒空管,趕緊燒水洗頭洗澡。
剛洗完澡,頭髮溼答答地滴水,金蛋和鋼蛋跑著過來,後面還跟著跑得一顛一顛的桂花嬸。
“哎喲!天殺的,把我閨女打成這樣,那姓單的心也太黑了,乾媽找她去!”
桂花嬸心疼地看著沈雨書臉上的傷口,和手臂上青青紫紫的掐痕。
“沒事幹媽,她被我揍得更慘。”
桂花嬸摸摸她臉蛋,“好孩子,你肯定是受委屈了,不然不會動手的。”
“乾媽給你做的裙子好了,正好上班穿,再過不久天冷了就穿不了了。”
桂花嬸把鵝黃色的裙子展開,清新大方。
“哇,好漂亮,乾媽你手藝真好!”沈雨書摸著剪裁得宜的裙子,心裡止不住開心。
“小姑,小姑,快去穿上肯定很好看!”
鋼蛋鐵蛋起鬨,沈雨書進去換上,聽了婆孫三人一連串彩虹屁,最後桂花嬸才拖著倆蛋回家寫作業。
“閨女,過冬的柴火你別擔心,大哥二哥還有鋼蛋鐵蛋會去撿的。”
“好,謝謝乾媽,謝謝兩個哥哥,也謝謝鋼蛋鐵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