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裁雪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時,房間裡還十分陰暗,他歪了歪腦袋,往江海海的床上看了眼——並沒有人,一時以為自己是睡過頭了,頗為緊張地坐起身,才又想到江海海不會臨出發了還不叫起自己。果不其然,他正下床披上外套,便聽著外邊傳來腳步聲,隨後江海海推門走了進來:“呀,你醒了啊,我正想來叫你。”
季裁雪點點頭,束上腰帶,又捋平了衣上褶皺,問道:“現在出發嗎?”
“不急,你先去洗漱,把早飯吃了。”江海海說道,“天道閣傳話的人說,閣主會在辰時三刻於議事堂接見我們,等會我們乘天道閣的車輿上去,不出一刻鐘就能到議事堂。”
意識到馬上要和閣主面對面了,季裁雪油然而生出一種緊張感來,本就乾巴寡淡的乾糧這會更是食之無味了。拾掇好自己又勉強填飽了肚子,剛一出門,季裁雪就聽見上山小徑的方向傳來隆隆響聲,循聲望去,恰見一輛深棕色的四方雙輪輿轎從霧中顯出身形。
“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呢。”
曇霜懶洋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季裁雪回過頭去向人問好,卻見江海海也綴在曇霜身後——大概這會是真要出發了。
曇霜今日並未束髮,一頭青絲瀑布般披在肩上,加重了慵懶惺忪的氛圍感。季裁雪原本只是匆匆掠過一眼,只怕令人覺得冒犯,並不會多看,可只是那一眼,便讓他恍若覺察到某種非常微妙的異樣——曇霜言行的姿態中流露出的那種倦怠感,似乎比往日深重——或者該說是真實了幾分。可當他再想去仔細分辨時,又覺得分明是一如既往,或許剛剛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只是自己剛睡醒腦子尚且不清醒而產生的幻覺。
輿轎在小徑末端、與平臺相接之處停了下來。走近之後,季裁雪略為訝異地發現這輛輿轎前後都並無轎槓,顯然不能人扛亦不能馬拉,難不成剛剛這小車是從山上一路無動力純純滾下來的嗎?
直到坐上輿轎,眼睜睜地看著輿轎在無人駕駛並無動力裝置的情況下原路返回上山,季裁雪不禁摸了摸鼻子,感覺自己實在是少見多怪了——這裡可是修真界,怎麼能從現代科學的角度來衡量。
輿轎並不寬敞,大概也就限載四個成年人。他與江海海並坐在一排,曇霜則坐在江海海對面。他的左手邊緊挨著的就是這輛輿轎唯一的窗戶,小窗子不能關上,只在內側掛了簾子作為阻隔。透過擺動的窗簾,季裁雪能看見不斷灌入廂中的白霧,除此之外,便再窺探不了分毫道路旁的景緻。
“若是順利的話,今日便能離開天道閣了吧。”江海海邊說著邊為季裁雪探了靈脈,旋即怔了下,問道,“裁雪,你吃過靈藥了?”
“嗯,昨夜吃了顆,今早也吃了顆。”季裁雪回道,不自覺繃緊了臉,“怎麼了?沒出什麼問題吧?”
“沒事沒事,只是我很驚訝——這靈藥的藥效強得出乎我意料,它的等階必然為上上乘。”江海海雙眼放光,頗為激動地拉著季裁雪的手央求道,“裁雪,能讓我聞一聞你的靈藥嗎?”
“當、當然可以。” 季裁雪雖然被江海海的熱情唬了一下,但反應過來之後就從儲物法器裡拿出了裝著藥的小麻袋,從中拿出一粒,放到江海海手上。
“我們宗門以煉藥聞名,海海是個中好手。”曇霜適時開了口,解了季裁雪的困惑。
“師尊謬讚了,宗門裡有很多比我厲害的同門。”江海海靦腆地笑笑,接著捏起藥丸,放在鼻下嗅了嗅,沉吟片刻,不禁面露驚異,“海晶露、月牙草、垂首花……就我能分辨出來的幾味藥材,都是相當難得的稀世之物。調出來的這藥絕對是千金難求。”
季裁雪早知這藥既然出自搖光仙尊之手,必然絕非凡品,卻在聽到江海海這樣的專業人士分析之後才真正意識到這小小藥丸中蘊含的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