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恪鄭重回道:“當積重難返時,再想做已經晚了,這時你不做我不做,等著子孫後代被屠戮嗎?”
他在那個世界參與過一個討論,“崇禎到底是不是亡國之君?”
他的回答是,“崇禎不是,而他哥是、他爸是、他爺爺是,當先輩將這個王朝徹底整亂後,崇禎再英明也無能為力了,一個王朝的興衰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而是一群人甚至幾代人。”
他明白這個道理,也明白那些人是怎麼想的,淡淡地回答包拯的問題:“他們享受眼前的利益,習慣於一成不變,當有人想改變時自然群起而攻之。”
“當這些人越來越多時,少數明智之士就會獨善其身,一團麻木的官場預示著王朝就要終結,只是苦了百姓。”
聽這話包拯重重地喘了兩口氣,低聲問道:“你想獨善其身?”
他嘆道:“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然後低聲說道:“大人、判罰時將我發配到崖州吧。”
聽這話包拯愕然看向陳恪,聽他低聲說道:“崖州四面臨海,隨時都可揚帆起航。”
“如我被判流放崖州,大人就告訴你的子孫,當敵寇即將包圍興國府時,立刻舉家遷往南方,百年時間後,一定要去崖州揚帆出海。”
他對包拯有好感,不知以後還有沒有這個機會,這時說出也算盡到一份心了。
可這席話卻讓包拯瞪圓了雙眼,顫聲問道:“三代以後就會亡國?”
陳恪所言把他嚇著了,可詢問的結果卻是陳恪的不認賬,“我沒說過,也不承認說過其他話,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牛馬,我盡心盡力就是了。”
說完這話陳恪繼續吃包子,他又說多了。
而包拯卻坐在一邊默然不語,等他吃完,提起食盒垂頭往外走去。
這一幕讓牛健力和福五瞪大驚詫的雙眼,他倆不知陳恪說了什麼,竟讓威嚴的包大人這副神態。
而在這時,林家的餐桌上卻是一片寂靜,林孝剛才來報,陳恪被抓進興國府衙。
當陳恪那晚說不會連累林家時,林毅之有惱怒也有僥倖,矛盾的心情讓他安排林孝關注陳恪的動靜。
而當林孝探知這個訊息時,林毅之不知所措。
陳恪的罪名大了,“妖言惑眾、蠱惑人心”可不同於說點牢騷話,大興王朝雖對文人比較開明,可也沒開明到包容這個罪名的份上。
他知道這個罪名有多大,流放都是輕的。
而林夫人則懵了,這個未來女婿的膽也太大了。
她的想法與林韻寧想得一樣,自陳恪將柳乘風氣昏過去後,林韻寧就知道他不好惹了,卻沒想他會這麼幹,當個助講也能戴上“妖言惑眾、蠱惑人心”的帽子。
這時她不說話,也有點懵。
而林韻澤則緩緩說道:“父親、林陳兩家聯姻不是秘密,如父親不管不顧,必有人說我林家涼薄。”
這是林毅之為難的地方,管了怕受牽連,不管怕受指責,聽林韻澤所言心裡一動。
他知道應該管,正琢磨辦法時,卻聽林夫人說道:“‘妖言惑眾、蠱惑人心’的罪名太大,怎麼管?”
林韻澤還是緩緩回道:“娘、我們聽陳恪說過什麼‘妖言惑眾、蠱惑人心’的話嗎?”
林夫人搖頭,陳恪在她面前是一個溫文有禮的晚輩。
她沒反應過來,而林毅之卻立刻明白了,陳恪沒在他面前說過“妖言惑眾、蠱惑人心”的話,他只是為準女婿求情而已,這是準岳父應該做的。
明白過來的林毅之立刻吩咐廚房準備食盒,他要前往興國府衙探望陳恪。
而林夫人則親自前往廚房安排,不管以後怎樣,現在她還是陳恪的準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