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進宮前,不少採女仗著自己出身官宦之家,便自覺高人一等。原以為來了這宮裡也必是得那些奴才宮女的高看。沒想進了宮才算是明白,自己父親那點芝麻綠豆的小官在這宮裡人眼中根本算不得什麼,論身份不過是比那些草根出身的宮女強些罷了。
如今看了眼前這位氣質高華的官家小姐,才算明白什麼才叫做身出名門的千金。她們不過是作為采女被選入宮,任由天子挑選,而這種名門淑媛,若要進宮,皇家也是要三媒六聘的,高低立見不同。
那個揹著揹簍的太監先前已把那個竹簍放在地上,溫夫人指了那竹簍賠笑著衝皇后解釋道:“原本臣妾是說過兩日往宮裡遞了帖子拜見娘娘的,沒想今早有人送了這荔枝和楊梅來,倒是難得的新鮮,臣妾雖心知這些宮裡必然不缺,究竟是些心意帶來給娘娘嚐個鮮,來的冒昧還請娘娘贖罪則個。”
想是為了遮陽,那竹簍上蓋了厚厚的一層荔枝和楊梅的葉子,光是看那葉子油光水亮的,就知裡面東西應是新鮮。
皇后斜了一眼,表情不甚在意,口中淡淡道:“虧得尚書夫人惦記著,別說,自從陛下因怕勞民傷財,禁止各地往上貢這些東西后,本宮也是多年未見過了。今日還是得了尚書夫人的惦記,本宮才能吃上這新鮮的楊梅和荔枝。”
溫夫人聽出皇后這話頭裡似有所指,一時臉上表情燦燦,口中訥訥不能成言。她不是個善於言辭的女人,在家做姑娘時性子原本就有些懦弱,嫁入溫家後更是一心相夫教子,便連丈夫娶了幾房姬妾也並不敢嫉妒。
溫若琳看了母親一眼,輕咬了一下嘴唇,眼角微微一彎帶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衝著皇后輕啟櫻口道:“臣女冒昧稟皇后娘娘,這些水果是家父的門生今早送過來的。家父當年在翰林院做事,門生廣佈天下,他們與家父名為師徒情同父子。本月正值家父生辰,所以那些門生便想著送些賀禮,又深知家父一向為官清廉不敢收受分毫錢物,所以想法送了些當地的水果過來。無非取的是禮輕情意重的意思罷了。”
溫夫人見女兒未得皇后准許便擅自開口,臉上變了顏色,立時就要站起身向皇后謝罪。
倒是皇后聽完卻不置可否,微微一抬手製止了溫夫人的舉動。
皇后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溫若琳,她剛才說完那番話之後依舊低了頭靜靜的坐在那裡,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花一般的靜好。
“不過這荔枝和楊梅儲存極難,摘下後隔日便會變色,這千餘里路,短時間運過來耗費的人力物力遠勝於這些果子本身。”皇后剛才衝著那竹簍勾了勾手指,劉嬤嬤立刻上前扒拉開上面覆蓋的葉子,取了一枝荔枝呈上來,那荔枝外皮鮮紅水靈,難得的是外皮連一點黑斑都不見。
皇后拈了一枚荔枝在手中把玩,眼睛瞧了溫若琳,似是看她如何反應。溫若琳依舊不急不躁,抬眼大大方方的瞧了皇后道:“皇后娘娘說的極是,不過這荔枝卻不是用了千里馬送過來的,已是在路上走了足足三天的路程。”
皇后瞧了一眼手中的果子,眼神中透出不信。溫若琳淡然一笑接著道:“是家父的一個門生,他發覺這荔枝若在如今這熱天裡儲存,自是如娘娘所說,一日便會變色,但是若將這荔枝先用鮫紗袋子裝了,再放在冰塊中儲存運輸,卻能存放五六日而不變色。聽聞這荔枝一路從嶺南運來,到了大些的客棧便換了新鮮的冰塊墊底,所以才保得如此新鮮,娘娘您現在摸摸那荔枝,還是冰涼的。”果然如溫若琳所說,如今這天氣已是熱了,但那荔枝拿在手中還帶了絲絲涼氣,這會子功夫,竹簍下面也滲出許多清水出來。
皇后交代了劉嬤嬤,讓先把那竹簍送去宮裡的冰窖存放,再回過頭來看溫若琳時,已是和顏悅色。也不知是因為天氣熱,還是擔心自家閨女惹惱了皇后,溫夫人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