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有一天看著個人空間下熱鬧的評論區,會有這種感覺。
他收到了上百份被告通知單,從惶恐難受、默默祈求別再來了,到後面接到通知單的麻木無感。
橫豎已經被錘到泥坑裡了,他已經懶得算自己要有多慘了。
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毫無用處。
他抓著細細的杆莖以為能脫離一腳踏入的深淵,誰知一開始就沒看出這跟稻草的脆弱無力、一碰即碎,甚至帶著他加速往深淵墜去。
被告通知單不斷髮送到他光腦上,原本沒有人猜到的人魚領養人也被扒出了身份,還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直接那位領養人,讓他們過來告他。
他們嬉笑著,明明連見都沒見過他本人一面,也不瞭解他的為人……為什麼詆譭他的話能夠隨手就來?
顧文成眼眶發紅,眼前亮得刺眼的光腦螢幕晃得他眼花,那些黑色的字型扭曲著模糊成了一團,恍惚間好像化成了張牙舞爪的怪物蟲獸,張著漆黑的獠牙衝他獰笑。
噁心……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人……
他是真的知道錯了,為什麼他們還揪著他不放呢。
他看明白了,他們都想讓他死!
都是維諾那個影片惹的禍……顧文成無力地撇下光腦,整個人蜷縮埋進被子,捂住自己的頭。只有把自己藏在這樣狹窄漆黑的地方,他才有辦法繼續呼吸下去。
但這根本不是他的錯!他一開始甚至沒有想過要曝光維諾和他的人魚的!
顧文成慘白的臉上,盡是瘋狂又苦澀的神情,他緊緊咬著牙,槽牙互相摩擦,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是誰讓他起了這個念頭來著?
人有時候在某人身上踢到了鐵板,不會去怨恨那個他根本惹不起的人,而是會怨恨旁的人。
顧文成恍惚了一下眼神,腦子裡閃過一個面孔,微笑著毫不在意的在他面前提起了維諾和他的人魚。
是了,是那個研究員!都是那個研究員的錯!
他掀開被子,沒管那個被踢下床的光腦,鬼魂兒似的從床上爬起來,安靜的穿好一身黑色衣服。
隨手從抽屜裡抓了兩管能量營養劑灌下,他隨手把空了的包裝扔在地上,開啟門走了出去。
家裡冷清清的,沒開燈,父母都不在家。
空氣中有一股塵土的味道。
這才兩天,這個家就一副散了的樣子,他木木地想到,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而那個害他到這個地步的人,也別想好過。
顧文成眼神定了定,機械地扭頭,邁步走向廚房。
……
一週後。
帝星晨星公眾醫療院裡,被打掃機器人清理乾淨的走廊上瀰漫著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氣氛無端壓抑,偶有出入走廊的人都會不自覺放輕腳步。
外面是正午,醫療院內的冷氣開得適當,並不讓人感覺悶熱。
走廊拐角處,穿著挺括黑軍裝制服的高大男子一步步走來,結實的軍靴底踩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鏗鏘有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