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諾走到靠近假山的池邊,慢慢蹲下。
他不確定斯塔利現在的狀態是怎麼樣的,貿然過去找他可能會更加刺激到他,便只能先緩聲叫斯塔利,把受驚藏起來的人魚喊出來。
“斯塔利,寶寶,我回來了。”
青年的聲音很柔和,帶著微啞的疲憊和一絲不明顯的擔憂,像一陣柔軟的風飄過來。
“你要出來見見我麼?”
假山中逼仄的空間內,人魚喘息著抬起眼簾,朝細縫外看了一眼。他的睫毛被汗水打溼,黏成幾縷,透過有些模糊的視線,他看見了維諾。
他放在心底的人正蹲在那裡,靜靜地等著他——就好像當初他剛到維諾家裡,青年也是那麼在池邊伸手等他一樣。
譚遇能感覺到自己的面板在發燙,他的眼底充滿了矛盾的掙。如果青年不回來的話,其實他自己是可以忍過去的,只是身體的忍耐罷了。
連更殘酷的身體折磨他都熬過來了,這點不影響神志的藥其實並不算什麼。
但看到青年的時候,挑戰他忍耐能力的那股源源不斷從體內往上湧的熱量,彷彿被澆了一瓢水,“呲——”地一聲蒸騰出更多的熱氣,煙霧繚繞間,把他的腦子都給蒙得不清楚了。
身體很熱,想要擁抱,想要更加親密地和青年在一起,想要聞聞維諾身上乾淨的草木味——這片水裡的血味太難聞了。
他有些執拗地想,維諾就在這裡,他本來就是自己的,為什麼不能出去抱他?
不行,他還沒有向青年坦白身份,就這樣去抱他,豈不是對他不公平。再說現在這個狀態,萬一傷到維諾怎麼辦?
頭腦中彷彿有兩個人在天人交戰,你一拳我一腳,誰都打不贏誰。
譚遇難耐地喘了一口氣,撥出一口心底的掙扎,他閉上眼,偏過頭靠在冰冷的假山內壁,不再看青年。
“斯塔利?你不出來的話,我就過去找你了啊。”維諾有點等不上了,他不知道人魚現在是什麼狀態,身上有沒有傷痕,但他知道,被藥劑引出情熱肯定很不好受。
他可以儘可能幫幫人魚,總比斯塔利一條人魚硬抗好。
青年的催促打斷了譚遇腦中最後的猶豫,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金眸深暗,長尾一動,將自己埋入水中。
腦子和自己吵不贏,那就不想了,聽心的聲音吧。
逐漸清澈的池水下,一條身影倏地從假山下游出,迅速靠近池邊的青年。
維諾恍惚覺得,斯塔利像一隻終於確認了安全的小動物,在天敵離去後,瑟瑟發抖地躲在洞穴深處不敢出來,最後要等熟悉的靠山來了,才噌地飛奔過來。
人魚的銀髮在水面之下柔軟而飄逸地浮動,像是最柔軟的銀色水藻,長髮蓋過他的腰肢,在髮絲的間隙間,能看見人魚白皙的面板。隔著薄薄的水面,深藍色的長尾擺出優美的弧度,寬大的尾鰭破水而出,將一抹陽光挑在尾端。
維諾看斯塔利終於肯出來了,忍不住鬆了口氣。
斯塔利慢慢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