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了。”
維諾告訴自己,他還需要這些人給他更多的資訊,不能急於打翻這一兩個人,他們只是這個龐大的帝國機制對於人魚的態度的縮影罷了,現在鬧翻臉沒有意義……他還沒有挖到最深處的那顆腫瘤。
【我是向陽花機構長大的,所以我就是這麼生出來的?我是某條人魚一生中一百多個孩子裡的其中一個,我爹有可能是某個大腹便便的油膩胖子……他爹的帝國機構造孽前有沒有問問我想不想被這麼生出來啊?噁心死爹了,現在好惡心我自己!】
【嘔……狠狠yue了,這什麼垃圾星球啊?趕緊舉報了!那個喪良心的玩意兒還有臉在那裡得意?】
直播畫面裡,他們走入了新的屋子。
裡面是一片極為開闊的空間,淡藍色的燈光柔和地從屋頂打下來,室內氣溫微涼且潮溼,讓整個室內如同籠罩在海底一般。
但這裡絕沒有海底的清爽和自由,空氣中的水分沉重且帶著某種發甜的腥氣,悠悠地堵在人的鼻腔肺部,待久了會讓人感覺有些喘不上氣。
單是這個淡藍色的空間,佔地面積起碼在四五百平米左右。
地上面積被相連的玻璃房隔成不同區域,每個區域都有玻璃門相連,裡面有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在推著推車,有條不紊地從一個房間推出什麼東西,到另一個房間。
是人魚。
維諾能清楚地看見,那個推車上被捆了一條人魚。脖子、胸膛、胳膊、手腕、魚尾……一切能貼合在推車平面上的身體部位,都被結實的綁帶綁在推車上。他甚至能看見有些綁帶的部位泛著黑褐色。
只有他高高隆起的肚子蓋了一塊保溫的白色毯子。
那條瘦巴巴的人魚也不掙扎,像一條死屍一般,睜著朦朧的眼望著頭頂,但卻什麼也看不進眼中。
每個隔間裡,都躺了幾十條人魚,每一條都被固定在窄小的擔架車上。除了輕輕起伏的胸膛和肚子表明了他們的身體還活著,這些人魚的狀態已經糟糕到難以用語言表述了。
活著和死去,對這些人魚來說沒有分別。
只不過他們的“死亡”並不是乾脆利落的結局,而是一個噩夢般無法停止的過程。
空間裡濃重到讓人窒息的壓抑感已經快讓維諾吐出來了。
他身為人魚的王,本身就對情緒極為敏感,即使現在他用精神膜厚厚地包裹住了自己的精神體,儘可能地隔絕了外部情緒的干擾,還是感到無可抑制的負面情緒不斷湧上來。
人類之所以尊稱自己為萬物靈長,自視甚高,是因為人不但有智慧、更重要的是能思考,能創造,有同理心。即使面對不同種類的生物,也能生出慈憫和善意。
完全追隨慾望和利益,泯滅了本性中對於生命的敬畏和尊重……這樣還稱得上是“人”麼?
如果說胖子和高個子之前的言論,有關“人魚的唯一價值就是生育以及帶動相關產業發展”,只是讓維諾覺得闇火中燒,想要衝上去撕碎那兩張看了就讓人生理性厭惡的嘴臉,那這裡就徹底讓維諾感到了深深的膽寒。
他直面了帝國制度對於人魚這種生命形態毫不掩飾的惡意。
每一間玻璃房的牆面都貼著一張紙。
“取卵室”、“足月待產”、“7-9月”、“4-6月”、“1-3月”、“孕種已植入”、“空腹待孕”……
不同的房間裡,人魚們高高隆起的肚子不斷縮小,最後一個房間,有兩個白大褂正在給手術檯上的人魚做微操手術,給他們體內植入受精卵。
他們身後是一排等待做手術的人魚,略微缺水的尾鰭皺巴巴地耷拉在擔架床外,能看見些微發黑的潰爛部分。
有句話這倆人說對了,他們確實在探尋生命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