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蘭舟見對方陡然變招,攻勢轉眼間犀利無比,當即在迷蹤掌中運起七分虛勁,將來掌一一化解。寒鷺見無論自己出招如何兇猛,對方竟都能將之輕輕消解,便似千鈞巨力擊在一團棉絮之上,覺其掌力虛澈空明、若有若無,生平從未見過如此精奇的武功,心道:“你使這等以柔克剛的功夫對付我的五雷掌,難道我便不會?”倏地拳勢一變,使出了武當派的鎮山絕技太極拳。
這路太極拳乃武當開山祖師張三丰晚年所創,將道家的陰陽八卦之理融入玄門內家拳法,要訣盡在手眼相應、意體相從,使來拳隨心境、舒展綿長,最講究以靜制動、後發先至,善能四兩撥千斤之效,倒和顧東關的迷蹤掌頗有幾分異曲同工。景蘭舟見對方拳路再變,心道:“若一味只使迷蹤掌法,顯得恩師武功不博。”當即手腕一翻,使開師父早年間另一門絕學靈鰲掌。這路靈鰲掌法是顧東關三十歲時於東海之濱苦思七日七夜所創,使來有如驚濤拍岸、覆海移山,最是雄壯渾厚。
這一下情勢逆轉,兩人中倒是景蘭舟攻勢佔了七八成。諸人只見寒鷺一手太極拳功神意悠然、有如行雲流水,雖覺他只守不攻,但對方掌力被他輕描淡寫般一粘一帶,往往生出一股更為強烈的反擊力道,令景蘭舟疲於應付。又鬥了二三十招,後者虛晃一掌躍出圈外,拱手施禮道:“道長拳法精妙,再鬥下去晚輩實難支撐。”寒鷺哈哈一笑,雙臂迴環、沉氣收勢道:“咱們已過手了兩百餘招,少俠家學淵博,果然名師出高徒,了不起,了不起!”
顧鐵珊大笑道:“寒鷺道長神功蓋世,武當絕學名不虛傳,實令顧某大開眼界。景世兄年紀輕輕,竟能接下道長這許多招,亦屬大大不易,我敬兩位一杯。”他和雷疇天接連目睹迷蹤掌、太極拳兩項以柔制剛的曠世奇技,俱是嘖嘖讚歎不已。
豈料一旁黃鶴、雲雁兩人心中更為訝異,他二人知師弟寒鷺主修武當內家氣功,劍術固然不及兩位師兄,但數十年來潛心鑽研太極拳功,此中造詣猶勝二人,若單論拳掌功夫,武當上下可說無人能出其右。方才寒鷺以武當第一絕技太極拳與景蘭舟過招,手下已無相讓之意,雖說稍稍佔得上風,一時也未能勝過對方;何況景蘭舟若再使出先前那路縹緲虛泊的神妙掌法,勝敗之數尚未可知。兩人見思過先生該名弟子武功之高遠出自己意料,忍不住相互對望一眼,俱各默然不語。
過得片刻,黃鶴開口嘆道:“景少俠俊彥無雙,實乃江湖後進冠冕,思過先生之為武林泰斗,可謂實至名歸。只是如此說來,顏驥掌門的武功更必超凡絕俗,卻在三招之內身死名滅,不知那僧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倘若竟非正道,只恐我中原武林或將遭逢大劫。”
景蘭舟沉吟道:“那老僧雖說行事詭奇,倒不似窮兇極惡之輩。但他究竟為何要無端出手擊殺顏掌門,晚輩也百思不得其解。”他不願旁人知曉“百爪玄蜈”當年從師父手底逃得性命,便也不提自己早在那老僧現身龍虎山之前,已在葛仙峰巖洞見過對方一面之事。
雲雁緩緩道:“據點蒼派和上清宮所說,那老僧似是一名武痴,專要尋天底下的劍術名家比劍。”顧鐵珊皺眉道:“比劍歸比劍,就算這和尚武功高強,哪有贏了便不留活口的道理?”
黃鶴一聲嘆息,道:“我武當派自三豐祖師創教至今近兩百年,在江湖上也積攢下一些聲名,本門武功亦素以劍術見稱。非是貧道膽小怕事,倘若哪天這老僧竟尋上武當山來,貧道自忖闔派上下無人是其敵手。我老道活到這般歲數,生死之事早不放在心上,但若武當派百年威名折墮在貧道手裡,教我有何臉面到九泉之下去見列位師宗?貧道思來想去,湖廣一省境內唯有兩位堂主足與計事,我師兄弟三人這才不請自來,登門相擾。”
景蘭舟聞言心中一凜,暗道:“原來那老僧刺殺顏驥的事在江湖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