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覺自己命苦,卻不恨你爹爹,更不恨你媽媽。令堂奮不顧身救了鐵珊性命,我……我對她只有感激。唉,怪只怪世事無常,其後卻又生出一件變故,終至我和令尊反目成仇。”
顧青芷聞言心中大奇,道:“我爹後來又得罪了婆婆麼?”戚婆婆悽然一笑,道:“不錯,他確是大大得罪了我。”頓了一頓,接著道:“那日我見你爹爹已有家室,雖是傷感不已,卻也覺心中懸著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便四處遊玩散心,日子倒也過得飛快。轉眼又過了兩年多,我恰好路過南京,晚上在秦淮河賞燈,卻偏巧遇上了南宮崖。南宮崖此時早已成親,我和他十多年不曾見面,難得故人相聚,便多聊了幾句,不知怎地便說到了你爹爹。南宮崖嘆息道:‘鐵珊兄年近四旬方得成婚,誰想他那嬌妻卻是紅顏薄命。’我聞言心頭大震,道:‘你……你說甚麼?’南宮崖道:‘你還不知道麼?顧夫人上年產下一女,其後一病不起,數月後便即故世。鐵珊兄中年喪妻,自是哀痛欲絕,又要一人拉扯女兒長大,實在大大不易。’
“我當時聽了這話心如亂麻,問了幾句便匆匆辭過南宮崖,回到下處一宿無眠,直到第二日雞鳴破曉,方才下定決心,暗道:‘我這兩年寄情山水,其實心中放不下鐵珊。先前他夫妻情好,我自不當另生他想;如今顧夫人已然亡故,他……他總不能再拒我於千里之外。’當即動身去尋你爹爹,不數日到了尊府,果見令尊形銷骨立,那會你才剛滿週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