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椅前面,兩個剛學會說話的孩子蹲坐著,看著地上爬行的蟲子嬉笑著。
此時的他們,正是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的時候。希望他們長大後,看清這個世界的本質時,仍能如此天真無邪。
這兩個孩子,那個男孩,是馮曜和陳芸的孩子,那個女孩,是我和方杞的孩子。
女孩揚起臉,明媚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如瓷一般的肌膚裡透著微紅,長長的,打著卷的睫毛一閃一閃,帶著稚氣問男孩:“哥哥,你為什麼叫守規?”
男孩眨了眨眼睛,認真的回答道:“媽媽說,希望我以後做個守規矩的人,所以我叫馮守規。”
停了停,男孩又問女孩:“那你呢,你為什麼叫知夏?”
女孩似乎沒怎麼思考,就脫口而出:“媽媽說,希望我能像夏天的陽光一樣明媚,能像夏天的花兒一樣絢爛,能像夏天的草木一樣蓬勃......媽媽還說,我的生命是一個叫知夏的阿姨給的。”
眼淚順著我的鼻翼,從墨鏡後面流出,在陽光的炙烤下,快速蒸發,只留下一道若隱若現的淚痕,好似褪色的記憶。
是的,我的孩子小名叫茉莉,大名叫知夏,這是我們從舊金山返回西安的那天,方杞告訴我的。
她說是知夏救了她和孩子,她想以這種方式緬懷。
我從未想到,“知夏”這個名字會以這種方式得以延續。
做舊的記憶就像湧來的潮水,席捲著我回到了幾年前的某個冬夜。
那年我雙腿失去知覺,知夏對我悉心照料。
我調侃她像我媽,她說她不要做我媽,要做我女兒,這樣我就可以疼她寵她。
不想,當初的一句玩笑,此時卻變成一把鋒利的尖刀,狠狠的,猝不及防的扎進我的心臟。
我疼的厲害,只是這次,我沒有像之前那樣歇斯底里。
我會強忍劇痛,盯著某個物體失神,然後回想一些過去的事情,默默的流下眼淚,又偷偷的抹去。
黑白色的太陽端坐在西山之上,以俯視的姿態看著人間的悲歡離合。
或許是人間太苦太痛,太陽不忍直視,便將自己的身子向山後一沉,於是,人間的光亮便暗了幾分。
襯著夕陽,一輛寶馬五系在路邊停靠。
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女的是蔣南溪,男的我不認識。
他們逆著夕光,來到我的身邊。
蔣南溪向我做了介紹:“北山哥,這是我的男朋友林川。”
林川向我伸手,與我握手,之後說道:“哥,又見面了。”
又見面了?我仔細打量眼前這個男人,卻始終在記憶裡找不出關於他的任何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