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不是雪十一了,留下來我們都要死!”
不是,雪十一了……
長穗怔怔看著黑霧。
惡魂已經吞噬了本體,她的雪十一不再是雪十一,暮絳雪也不會是慕厭雪……他們,都不在了……
“不是了,什麼……都不是了嗎?”長穗痛苦掩面。
道門的人已經四散逃離,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還凌把心一橫,手起刀落,直接劈暈了長穗。
“走。”打橫抱起長穗,還凌最後看了眼黑霧旋渦,帶著人離開了此處。
“……”
當長穗醒來時,人已經回了北涼王宮。
真正的禍世妖邪出世,人人自危,道門這才知曾經將長穗誤認成禍妖,是有多離譜。
長穗推開窗門,仰頭看著天空。
無論是南榮還是北涼,天空都呈現了血紅之色,如同血海倒轉成了天,濃稠血紅的雲層堆聚,滴落著片片血雪。
長穗記得清晰,靈洲界的覆滅,也是從天空變色、紅雪降臨開始。
“司彧死了。”還凌正要進屋,看到推窗望天的長穗,索性站在了廊上,靠牆感受著風流。
他輕輕說著道門傳來的線報,“祂還是雪十一的樣子,卻不是雪十一了。”
惡魂吞噬了雪十一,用他的身體重生為新任惡源之主,復甦後便大開殺戒,跟隨司彧去林中搶奪銅鏡的修者無一生還。
也算是報應。
現在,沒有參與銅鏡搶奪的修士們凝聚一起,全都來了北涼王宮,他們終於信了長穗的話,以為長穗還有法子救世。
“我還能有什麼法子。”長穗捂唇咳的劇烈,直接咳了滿手的血,她用帕子輕輕擦去,扯著唇角道:“我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就算雪十一推開了她,但她對天地的獻祭早已開始,不為銅鏡而死,也活不過半月,如今她的魂靈焚燒還在繼續,靈力歸還於天地,並不比那群修士強多少。
還凌說:“他沒有入南榮王城,殺光那群修士後,奔著北涼來了。”
長穗的眼睫控制不住的顫動,聽到他說:“他好像在找你。”
“你覺得,他是雪十一,還是惡魂?”
長穗不知道。
不管祂是什麼,長穗都不想在有人因他們而死,所以在得知,那群修士打算以命為她抵禦惑妖來襲贖罪時,她搖了搖頭說不必,“若他要找我,就讓祂來吧。”
他們的孽緣在北涼開始,就由北涼結束。
厚雪堆積在地,滿地血紅,窗中吹入幾片紅色落雪,長穗抬手輕輕接住,“祂來了。”
雲階無盡,那人青絲如墨,一襲紅衣比血還要豔三分,踏著臺階一步步而來。
修士們舉著法器護在高臺前,面無死灰抖著腿不願相讓,直到長穗現身,穿著同他一樣的紅衣,身體呈現半透,她身後現出蓬鬆雪白的長尾,輕聲道:“都走罷。”
她一步步朝著階下走去,額心的三瓣纏花法印都已燒起,只餘一抹尖端,還是頑強不肯退散的幽碧。
只一眼。
只需同那人對視一眼,她便認出了他是誰,“是你。”
還是他。
該喚他什麼好呢?
雪十一,慕厭雪,還是暮絳雪……
“你沒有……”長穗哽咽著,朝他伸出手。
暮絳雪走到她面前,抓住她伸來的半透手指,將她扯入懷中。
他沒有被惡魂吞噬,而是與祂二魂共用一體,兩人的廝殺還未結束,只要他們還在此間凡世,惡魂帶來的禍患就永不會散,他就永遠還是禍世妖邪。
“沒關係的。”長穗抱緊他,“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總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