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無賴,但教人無法反駁。
梁夜道:“天快亮了,收拾收拾,預備明日行祭禮吧。”
程瀚麟惟梁夜馬首是瞻,海潮心裡犯嘀咕,可不想和梁夜說話,便只能把氣憋在肚子裡。
她看了沙門一眼:“他呢?”
梁夜淡淡道:“不放心就捆了。”
沙門張嘴要抗議,海潮的刀比他舌頭動得快,“呼”地帶起一陣風,寒刃已經架在了他脖子上:“別亂動,抹了脖子可怨不得我。”
“找根繩子來。”她對著程瀚麟挑了挑下頜。
程瀚麟層層疊疊穿了好幾件絹衣,當下奉獻出一件,扯成布條,結在一起。
兩人把和尚裡三層外三層地捆了,撂在一旁。
又協力把江慎的屍身拖到一間空置的小石室裡,搬了幾塊石頭堆在門口。
程瀚麟雙手合十唸唸有詞:“江兄,我等異世相逢一場,也是緣分。奈何倉促之間,不能將江兄妥善安葬,若在下能活著出去,一定親去黔州向江兄的父母親人賠罪……”
雖然是萍水相逢,但眼見著一個大活人才幾個時辰就變成了屍首,任誰都不會好受,何況死的還是溫和儒雅的江慎。
海潮心裡發堵,回到石室,將事情向陸娘子簡單說了,陸娘子幾乎嚇暈過去,這後半夜怕是睡不著了。
海潮忍不住嘟囔:“出了這種事,竟然還要跟這種人一起去打妖怪,反正已經捆起來了,扔在這裡不就好了。”
陸琬瓔若有所思道:“我倒覺得還是如此處置妥當。若他是無辜的,七日不食不飲,性命堪憂。若他是壞人,倒是將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比將他留在這裡放心。我們走後,不知這廟裡是什麼光景,萬一他設法掙脫了繩索,使些手段,我們反受其累。”
海潮嘟了嘟嘴,不得不承認道:“好吧,你說的對。你真聰明。”
陸琬瓔抿唇淺笑:“我只是事後諸葛亮,聰明的不是我,是……”
海潮不想再聽見梁夜的名字,忙打岔:“趁著天還沒亮,趕緊睡會兒吧!”
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只有一個人例外。
程瀚麟看見死屍呼天號地的,但回到石室裡,一沾石床,上下眼皮立刻開始打架。
不知睡了多久,他聽見響動
() 衣袖,指指神臺上的祭刀,小聲道:“海潮,那把刀便是……”
海潮握了握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冰涼,寬慰道:“別怕,已經用水洗過幾遍了。”
程瀚麟卻是亢奮異常,甚至有些躍躍欲試:“誰先來?”
海潮和梁夜不約而同地看向那沙門。
沙門目露驚恐。
“當然是你。”海潮說著走過去,把被五花大綁的沙門連扯帶拽地拖到神像前,拿起祭刀,二話不說在他手掌上劃了一道。
鮮血滴落在紅玉石心上,立刻便滲透進去,了無痕跡。
不知是不是錯覺,海潮總覺得那顆石心變得更殷紅,更像真的心臟了。
幾人依次割破手指,把血滴入石心,石心的色澤越來越鮮豔,看起來幾乎與真正的心臟無異。
海潮捧起石心,發現它竟然觸手溫熱,細看裡面還有血液在流淌。
她把石心小心翼翼地放在圓形祭臺正中的凹槽裡。
石心開始有規律地搏動,一脈細絲般的血液從中心向外流淌,勾勒出一個個神秘莫測的鳥篆。
當最後一筆完成,祭臺上升起五簇火苗,如鬼火般懸浮在半空。
“這是我們的魂燈,”程瀚麟道,“帛書上有提到,若是我們遭遇不測,魂燈便會熄滅。”
魂燈中間升騰起一簇火苗,漸漸燃成三丈來高的熊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