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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的張之意根本沒聽見盧景回來了,他正在跟遊戲隊友激情噴人,罵得正興高采烈之時。盧景站了一會兒,他真的有點生氣了,明明說好公共衛生要及時打掃好,不要把個人垃圾堆得到處都是。
張之意明明在家裡一整天,也沒有出去找工作,抽出一點時間來收拾東西很難嗎?
盧景便更用力地敲門:“張之意!”
“啊?”裡面的人被嚇了一跳似的, 猛地轉頭看他,“你回來了啊?話說你昨晚走了也不跟我說聲,我還一直擔心你,要不是後來對面桌那男的跟我說我都不知道。哎不跟你說了啊,這局隊友真他媽下頭,打得費勁。”
盧景並不是會跟人正面起衝突的性格。
上中學的時候他還有關係很好的朋友,有一次知道盧景遇到一件很令人生氣的事情,氣得拍桌子,然後問盧景:“然後呢,你怎麼跟他說的。”
盧景回答:“沒有說什麼,我總不能跟他對罵或者打一架吧。”
好友很莫名其妙,瞪著眼睛看了盧景半天,越想越憋屈,一天之內問了盧景三四次:你真的就什麼都沒說?就這麼沒事了?你不生氣?我草,你不生氣???
好像很多人,或者說只要是正常人,應對這種情況都會有一個解決方案,或者用口才罵得對方無地自容痛哭流涕,或者找出別的報復方案讓對方知道後悔,最起碼也要跟朋友吐槽的時候氣憤填膺一些詛咒他買泡麵沒有調料包吧?
可盧景只是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平靜地說:“我也有點生氣,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盧景以前覺得他這種不作為也是一種解決方案,後來才知道這個叫“逃避”。漸漸的,盧景也沒有好朋友了,他完全可以理解,每個人都想跟更拉風一點的人交朋友,而不是自己。
明明是自己去酒吧是怕張之意失戀買醉,一個人不安全,這份好意完全沒有被心領到,還被用抱怨的語氣問怎麼回來了也不提前跟他說。
明明說好每天都要把自己的個人垃圾收拾好,可現在外面亂七八糟的一片,到處都是張之意製造的垃圾。
這些完全足夠盧景走進張之意的房間,把他的耳麥拿下去,用生氣的語氣指責他,要求他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可盧景只生出來許多挫敗的感覺,他好害怕跟別人發生衝突,害怕發生衝突後的一切可能性,儘管自己佔據了所有的正確。
盧景默默轉了身,幫張之意把房間門關上了。
如果非要找出來一個人是錯的,那盧景肯定會怪自己。
怪他性格不好,他真的沒有辦法打敗逃避的本能,越是逃避越是會讓人這麼對他,因為張之意知道再怎麼樣他也不會生氣;怪他總是對自己的認知很不清晰,他昨晚根本不該陪張之意去酒吧的,他真的以為就算跟張之意不是朋友起碼兩人當了這麼久室友也該互相關心,但張之意並不在意他。
如果我也可以更酷一點,就會遇到更酷的人,盧景這麼想。但他沒辦法更酷了,他就是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盧景,逃避是他的人生準則。
盧景隨便衝了個澡,一頭埋進枕頭裡。
他的床上四件套是夏天剛買的淡藍色的冰絲四件套,秋天到了也沒來得及換,今天這麼一降溫躺上去便有點冷。索性也是睡不著的,雖然他已經很累、很困了,但隔壁打遊戲的聲音真的太大了,在這種環境下怎麼可能睡得著。
他便爬起來找秋天的四件套,一整個夏天沒用過了,四件套被壓在了衣櫃最底下,拽也拽不出來。盧景一層一層地把上面的壓縮袋跟疊好的衣服取出來,堆到床上,把裝著四件套的黑色袋子拿出來。
只是拿出來一個黑色的袋子,感覺心臟都要從嘴巴里吐出來,肯定是因為昨晚只睡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