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才不信這個世上,會有人願意陪他一起死,直到她去而復返,手裡拿著毒老鼠的藥。
她當著他的面,吞了下去,然後又安靜地坐回他身邊,在等待毒性發作時,她還笑著說,
回家了,不玩了,死了重開也不來這裡啦。
他真的覺得她蠢得可以,他看著她毒性發作,臉色蒼白,吐出大口鮮血,蜷縮在地上,該是離死不遠了。
當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抱著她朝太醫院奔去,可他太瘦弱,沒跑多遠,兩個人就一起摔在地上,她又吐出一大口血。
他的手腕也在不停流血,染紅了一路,他沒有力氣了,只能抬眼看著她,這個瘋女人,她居然還在笑。
成天笑呵呵的“林雪見”其實活得並不開心,她活得不像自己,在這規矩森嚴的深宮,和囚徒有什麼區別?
也算解脫了她想。
當他再次睜眼時,已經躺在乾淨的房間裡了,手腕上的傷已經被包紮好,虞昭儀知道他醒了,不顧一切地衝過來,給了他一巴掌。
她紅腫著眼睛,明顯是剛哭過,她說要是雪見死了,她就讓他陪葬。
好啊,那就死在一起。他徹夜守在她身邊,終於,她醒了,看見他的第一眼,還是笑。
喻言,我們又見面了。
回家失敗,那我們一起好好活下去吧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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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傅鳶兒睜眼就是喻言近在咫尺的臉,她甚至能清楚地看見他鼻峰上的小痣。
喻言也睜開了眼,他趴在床前睡了一夜,動了動身,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又恢復了往日矜貴的模樣,不復昨日的癲狂,“洗漱一下,我帶你去個地方。”
傅鳶兒也想搞清楚事實,她起身,發現大腿上的傷已經被包紮好,想起昨晚的某些畫面,小臉又是一紅。
從肅坤邸出來,囡囡和苗苗正跪在門口,眼巴巴地往裡望,看著神女和九千歲同坐在黑漆金雲紋的步輦上,稍稍鬆了一口氣。
至少還活著嗚嗚嗚。
傅鳶兒心疼地喊她們回神女殿,她們卻固執地跟在身後,不肯離開。
怕喻言不高興,她有些著急,卻聽他淡淡說道:“倒是兩個忠心的。”
喻言帶她去見的人,是曾經的虞昭儀,後來的安賢皇后,如今的永賢太后。
她見證了他們的所有。
永賢太后早早就等在議事殿了,喻言方才就派人來遞了摺子,說他要帶著摯愛前來。
喻言的摯愛,是林雪見。
她回來了?真的回來了?永賢太后不敢相信,端起茶盞的手都有些抖。
當宮女前來通知,喻言到了時,她甚至站了起來,往門外迎去。
嗯?喻言身旁的人,不是新繼位的神女嗎?
雖然戴著面紗,可永賢太后還是記得的,在繼位大典上,她曾遠遠地見過一面,當時是覺得晃眼間,她的眉眼有些像雪見。
當傅鳶兒摘下面紗時,永賢太后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她徹底信了喻言說的一切。
她不覺得喻言能說動太后合起夥來騙她,圖個什麼呢。
永賢太后眼眶瞬間染紅,她努力剋制著,喚退了所有宮人,才情難自禁地擁抱上傅鳶兒。
“這麼多年,你的模樣居然一點沒變。”永賢太后又顫抖著摸上她的臉,看得仔細,她還是十八歲的少女模樣,只有她在慢慢變老。
得知她失憶了,永賢太后也不意外,“你第一次來這裡時,也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
所以,傅鳶兒也該不是她本來的名字。
永賢太后拉過她,親密地坐在長椅上,握著她的手,就像曾經那樣,含淚給她講著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