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舟這麼一說,陸珈就明白了。
前世清流們把嚴頌都逼得停職了,最後還是沒弄垮嚴家呢。
換成是她,她不也得怎麼保密怎麼來?
算了!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真說起來,還是她佔的便宜居多,若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留下來幫自己,他也談不上還要欺騙了。
原諒他吧!
陸珈心中的疙瘩盡消。
再把過往他露過馬腳的那些細節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到底又忍不住睨著對面,埋怨起來:“還是得怪你!我若在沙灣時就知道你有這麼大來頭,那不就直接把張家給擼了?還用得著費上後面那番工夫!”
真是的,耽誤她抱大腿。
沈輕舟看她這般,也知道這關已經過了,便揚唇道:“是我的錯。為了彌補我的過失,陸小姐還有什麼可差遣的,直說好了。”
陸珈道:“我要辦的無非是蔣氏,可那是我的家事,又怎好勞煩你?”
沈輕舟收回目光:“從來也沒見你這麼謙虛過。”
陸珈嘿嘿一笑。
沈輕舟站起來:“你要是不說,那我可就走了。”
“別呀,”陸珈連忙也站起來,“我不是還沒想到嘛。殺雞焉用牛刀,雞毛蒜皮的小事我也動用不到你。”
沈輕舟就道:“那你先想想,三日後我再來問你。”
“三日嗎?”
沈輕舟在門下點頭:“我還有些家事要處理,三日約摸差不多了。”
陸珈想到了沈追:“你該不會宰了你弟弟吧?”
她其實覺得那棒槌也沒那麼可惡,就是欠扁,打打就老實了。
“不宰,”沈輕舟看向門外,“會髒手的。”
……
沈輕舟的手並沒乾淨到哪裡去。
他十二歲就開始殺人了,究竟沾過多少人的血,他也記不清了。當然,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他不殺沈追,是因為冤有頭債有主,導致母親悲劇收場的是他的父親和沈追的生母,這筆賬還算不到沈追頭上。
只要他不跳出來礙眼,沈輕舟是不會把他放在眼裡的。
可他不但跳出來挑釁,這次更過份,他竟然還找上了陸珈!
要知道今日陸珈但凡犯一點糊塗,他都沒有辦法收場!
這怎麼還能忍得?
……
沈追在陸珈面前碰了一鼻子灰,離開燕子衚衕後,一時間再也想不到還有什麼地方可去,加之折騰這大半日下來還未進食,已然飢腸轆轆,便悻悻打道回府。
一路上心裡七上八下,一會兒想到沈輕舟堅決要趕自己出京,是那般可惡,一會兒又想到先前沈輕舟彷徨心碎,是那般可憐。而這可惡與可憐,最終皆會要變成炮火衝著自己來,將他轟得粉身碎骨!便又覺滿目蕭瑟,恨不能立刻掉頭出城,跑回西北去。
“二公子,太尉還在府裡等著您吶。”
先前追上來的護衛見他停在府門前踟躕,不由出聲提醒。
他便又瞪去一眼:“知道了!”然後硬著頭皮進門。
一進門就見沈博揹著手站在院子裡,他縮著脖子喊了聲“父親”,就勾著腦袋打算往自己房裡走。
沈博道:“你上哪兒去了?”
“我,我出去轉了轉,消食!”
沈博凝立未動:“你都未曾吃晚飯,消的什麼食?”
沈追啞口無言。
沈博轉身:“進來吧。”
沈追提著兩腿,亦步亦趨進屋,桌上已經擺著熱騰騰的飯食,甚至連湯都已裝好了。頓時明白,恐怕他在門外磨蹭的時候,全讓他爹看在眼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