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斥帶喘的聲音立刻叫停了兩人的鬥雞模式,鄭植神色一凜,悄悄抖開被楊吶拽住的衣角,隨口問是什麼情況。
“說是有人死而復生……”跑得幾乎岔氣的警員估計也感覺到自己在說的話是多麼的無稽之談,說完就開始原地不好意思起來,小心翼翼地確認過鄭隊的表情沒火山爆發的趨勢,這才又補充道:“他們也說了,大機率是有人惡作劇。”
“要是惡作劇那麼簡單就不至於讓你來回跑上一圈百米衝刺了。”自己的下屬一個個都是怎麼個德行,鄭植再清楚不過,伸手朝一旁招呼了一下,撈來一瓶水的他直接擰開瓶蓋遞了出去,“喝口,慢慢說。”
“謝謝隊長……”偵查員忙活了一天一夜,這會兒確實渴得不行,接過水瓶咕咚咕咚就是一通猛灌,就這麼的喝光了一整瓶,他這才心滿意足地抹抹嘴,朝著鄭植露出八顆大白牙,“隊長就是隊長,說起話來總是一針見血,惡作劇是報案人說的,我急著過來告訴你是因為這個死而復生的人有點不對。”
說著,偵查員把手背貼在後腰上使勁兒蹭了幾下,把手上沾的水蹭淨後從屁股兜裡拽出一塊疊的四四方方的紙條,朝著鄭植的方向就是一遞,“才從局裡調回來的材料,這是其中一部分的影印件,死了又活了的這位是城市大學的學生,叫陳念,剛好是那起和傅神身上發生的相類似的傷眼案的受害人。”
對偵查員的這些話鄭植早有預感,可真當切實從自己人口中聽到的時候,他的眼睛還是被驚出了一個大眼效果。
“真這麼巧的嗎?”他不敢置信地接過那張已經被攤開的紙,眼睛飛快地從上面的內容上略了一遍,驚訝的情緒也隨著那一行行確鑿的文字沉靜下來。
放下紙,已經接受這大機率不是湊巧的鄭植目光幽遠地望向房子一角的玻璃,透過玻璃內側幽藍色的海水,一隻龐大的身軀正緩慢朝這邊游來,伴隨著一聲幽遠的嗚鳴聲,鄭植看見張著嘴的白鯨遊停在離自己只有幾米遠的地方,那雙溼濛濛似乎想對他說些什麼。
可沒等鄭植琢磨明白,那個龐然大物就一個擺尾,又重新游回到更深更暗的深藍色調中了。
“楊吶,你留下,協助痕檢確認一下現場是不是沒有遺漏線索了,其餘手上暫時沒任務的人,跟我走。”
他說得走並不是回隊裡。
他是想去醫院看看傅紹言。
如果現在正在發生的這起案子和陳念那起確定是有關聯的話,那麼現在作為事件相關人的傅紹言從某種意義講,也存在風險。
一想到可能徹底失去視力的好友,鄭植就又擔心又心疼,忙著想心事的他半天都沒發現有個人正跟狗皮膏藥似的跟在自己身旁。
終於,等坐上車了,車門關了,汩汩的暖風打在臉上了,鄭植聞著身旁濃郁的香菜味,這才發現原本被自己佈置在現場的楊吶也跟著他一起上了車。
“我不是讓你留下的嗎?”
楊吶翻了個白眼,直接把搓手動作做成了磨砂機的頻率。
本來是去屍臭的香菜在這種手速的加持下瞬間被榨出了汁,“香氣”溢位來,讓話到嘴邊的鄭植直接被迫閉嘴。
楊吶見狀,滿意地哼出一聲:“當我看不出,你是為了打擊報復讓我留下的?我是法醫又不是痕檢,處理屍體才是我的責任。”
“那我現在是去醫院看老傅,又不是去看屍體。”鄭植的聲音因為捂鼻子的動作帶上了夾子音。
夾子音換來楊吶又一聲冷笑:“那不是都差不多?你別忘了,先前那起案子我也參與了,知道眼睛受傷的傢伙最後也死了,傅紹言現在沒死,可保不齊以後成不了屍體。”
咚的一聲傳來,楊吶瞪著眼睛看著椅座縫隙裡被鄭植揪下來的坐椅靠背,終於不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