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很好」,卻讓毓溪迷茫了,他們是好在哪裡,好在對他人的無情,還是對八阿哥夫妻性情的判斷,在她自己而言,正如那晚對胤禛說的,並不是什麼好人才會做的事。
此時環春送來新沏好的茶,什麼也沒說,靜悄悄地退下了。
毓溪定下心來,主動問:「難道貴人告訴您,八阿哥府那位大管事,是得罪了八福晉才損了性命嗎」
德妃頷首:「聽說積怨已久,八福晉對那位的不滿,不在這一件事,但這一回,她不忍耐了。」
毓溪摸了摸茶碗,燙手得厲害,還喝不得,而這份滾燙也順著指尖往心裡鑽,果然,郭絡羅氏是個狠心之人。
德妃道:「雖然此前你說過,不願與八福晉親近,可你是個心善的孩子,看你如何對太子妃便可知曉。額娘擔心你這份善心,將來也會落到八福晉身上,心意不被在乎也罷,若成了升米恩鬥米仇,何苦來的。」
毓溪連連點頭:「額娘說的我明白。」
德妃道:「八阿哥與八福晉兩個孩子,的確不容易,額娘也很同情他們、心疼他們,但僅僅是嘴上說幾句,若要為他們做什麼,或是為他們著想,那就不能了。也許在你和胤禛眼裡,額娘在宮中左右逢源,人人都能相處,就算宜妃屢次三番地欺負我,我也能笑臉相迎。可這一切,並沒有幾分情意在裡頭,不過是有利可圖,連對已故的孝懿皇后亦如是,難道當年我真沒法子將胤禛留在身邊嗎。」
毓溪怔怔地望著額娘,說這些話的婆婆,讓她有些許陌生,但又覺得,真真是額娘,才會對她說出這些話。
德妃平靜地說:「舉凡大家族,無不因利而聚,只是有些人將他們的利益叫做情意。一輩子互不虧欠,有來有往,倒也是一種活法,可大部分的人做不到,總有心狠的對他人予取予求且心安理得,又或是心善的苦了一輩子只為他人而活,這兩者都要不得。」
毓溪不禁笑了,說道:「額娘,對您不敬的是,我和胤禛私下裡,常常議論您在宮裡的為人處世,我常常覺著不及您一分,覺著您……」..
德妃嗔道:「覺著我是個又蠢又傻的老好人」
「不不、不是……」毓溪臉都紅了,可她知道,額娘不會怪罪他們。
「真是長大了,都敢在背後嘀咕我。」德妃笑著瞪了眼,繼續說道,「額娘在這宮裡,得為我自己個兒想,得為胤禛他們兄弟姊妹想,我不會去搶別人碗裡的,可誰也別動我桌上的,明白嗎」
「是,額娘說的我懂。」
「八福晉的性情,於我們而言古怪些,可對她自己來說,不過是求生的本能。她從小就這麼過來的,我們沒資格批判她的是或不是,但咱們可以離得遠些。」德妃說道,「好在你一早就警醒,我能放心不少。」
毓溪又摸了摸茶碗,不燙手了,可她依舊沒心思喝,不過是掩飾內心的猶豫,但在鬆開手的那一刻,還是下定決心,問道:「貴人到底圖什麼呢,額娘,您和貴人之間,是利益還是情意」
德妃淡定地說:「她圖什麼,你不必知道,但額娘圖的,是你們兄弟姐妹的前程。」
毓溪道:「那麼貴人她,從來也不是為了八阿哥而與您往來」
德妃卻端起茶碗,微微一笑:「誰知道呢,若十分裡圖一分,算是在乎,還是不在乎呢」
毓溪壯著膽子問:「那……您和皇阿瑪呢」
德妃毫不猶豫地笑道:「與天子論情意,是額娘此生做過最勇敢的事。」
毓溪心頭一暖,她就知道,額娘豈會是無情人,就算對那些嬪妃們,也不會單單為了利益,只是她不在乎回報罷了。
德妃喝了茶,說道:「慈寧宮灑掃一事,我已交代給奴才們去辦,不過咱們太子妃真是變化很大,中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