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話不能說出口,何況這是在宮裡,舜安顏沉沉地一嘆,唯有點頭肯定。
溫憲勉強揚起的笑容,滿滿皆是苦澀:“罷了,都要長大的,往後他們當了臣子,還有什麼兄弟姐妹呢。”
此時太后身邊的宮女迎來,要領公主和佟家公子前去,溫憲努力打起精神,還不忘提醒舜安顏:“你也高興些,尋常請個安就走。”
“是。”
且說太后年輕時,與皇帝的生母孝康章皇后在順治朝的後宮相依為命,因此對佟家兒女一貫另眼看待,如今最疼愛的孫女又與舜安顏青梅竹馬,對這孩子更是愛屋及烏。
但見面後,說了些提點關照的話,太后就不多留客,溫憲本要去送送,太后卻說:“榮妃要過來了,興許你額娘也一起來,碰上了多尷尬?”
即便榮妃娘娘和自家額娘,絕不會為難舜安顏,或是將他們當笑話看,可偏偏是越親近熟悉的人,溫憲越覺著難為情,果然祖母最瞭解自己。
只能目送舜安顏離去,溫憲定下心來攙扶祖母回正殿,要知道,這會子三福晉還在佛堂跪著呢。
溫憲不願榮妃難堪,安頓好皇祖母,就先退了下去,可後來瞧見額娘當真跟著榮妃一起來,她又好奇長輩們會說什麼,再悄悄跑來窗下聽。
平日裡對自己溫柔慈愛的祖母,此刻正冷聲責備:“其實你我心裡都明白,這倆孩子雖打打鬧鬧,時常做些荒唐事,可他們有感情,脾氣還對路,我在宮裡都瞧見過他們說悄悄話,好起來時,膩歪得很。”
榮妃慌張地說:“他們怎麼敢,胤祉實在是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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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嘆道:“不論這次的事,還是過去的事,董鄂氏有錯,胤祉也未必佔理。榮妃啊,我說句不好聽的,要不你先放下?”
溫憲聽著好奇怪,不禁探出了腦袋,果然見榮妃娘娘也滿身的迷茫,僵硬地站在祖母跟前。
太后道:“他們兩口子要麼就分,若不分,往後再怎麼吵怎麼鬧,你得先穩住,別一會兒急得病了,一會兒哭得暈了,攪得皇上心煩意亂,你自己也不安生。”
榮妃立時跪下了:“是臣妾的錯,求太后息怒。”
太后命德妃將人攙扶起來,接著說道:“你沒什麼錯,當孃的哪有不著急的,我的話才不好聽,更是沒法子的法子。說白了,他們小兩口若不分,往後就是打到南天門去,你也別管。只要你不管,就是他們關起門來的家務事,既礙不著胤祉的仕途,也不讓你丟人,你說呢?”
“是……”
“別隻會順從說是,你怎麼想呢?”
“臣、臣妾,不知道。”
榮妃垂首飲泣,毫無主意。
“公主,您怎麼不進去?”
突然,身後傳來宮女的聲音,將溫憲一驚,可這會兒再跑已經來不及,裡頭必定聽見了。
但見德妃從門裡出來,找到溫憲後,一臉嫌棄地瞪著女兒,溫憲則老老實實站著,低頭認錯:“額娘,我、我才來的。”
德妃道:“回房去,一會兒來與你說話。”
溫憲指了指佛堂的方向,說:“三嫂嫂還跪著呢,別忘了放她出來。”
德妃嗔道:“你倒是好心,好心就不該聽牆根,放肆。”
溫憲軟乎乎地衝額娘一笑,撒了嬌趕緊離開,之後只敢遠遠地張望,瞧見三福晉被一瘸一拐地攙扶進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