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將一個拳頭大的包子,吃得乾乾淨淨。
當然,張樂大多數時候,都是做做樣子。
大半個肉包子,都進了楚幼薇的肚子。
少女舉起纖細的手掌,將手指間沾染的肉包子湯汁,一絲不落的吮吸進嘴裡,大眼睛裡滿是幸福。
張樂拿起她用貼身玉佩換回來的欠條,認真看了看。
今有借款人:岱山縣苦水河公社荒草嶺大隊3組張大山,借同村高桂霞500元整,空口無憑,立此為據。
下面是雙方的簽名和手印。
張樂深吸了一口氣,將欠條撕了個粉碎,順手丟進堂屋的灶膛裡。
高桂霞,幼薇的玉佩暫時放在你那兒,將來我要你跪著送回。
夏天午後的悶熱,讓他心裡的火氣更勝了幾分。
腦海裡閃過楚幼薇吮吸手指的畫面,張樂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在胡思亂想什麼!
聽到堂屋裡的動靜,裡屋的楚幼薇咬著半個包子,探頭出來問:
“小樂哥,怎麼了?”
張樂不敢跟她澄澈的目光對視,含含糊糊的敷衍了一句:
“有蚊子!”
他不敢再停留下去,轉身朝門外快步走去:
“那啥,我有事出去一趟!”
楚幼薇手裡舉著半個包子,抬頭看了一眼依舊火.辣辣的陽光:
“蚊子……這麼早就出來咬人了?”
張樂走出院門,停下腳步用力深呼吸了兩次,才將躁動的心平復下去。
我的自制力,什麼時候這麼差了?
搖頭苦笑了一下,這才邁步朝村頭兒走去。
六月天的毒日頭,能將石頭曬出油來。
這種鬼天氣,村裡的鄉親沒人去地裡做活。
那會死人的。
這年頭,沒有短影片平臺,更缺乏各種娛樂方式。
大家能做的,就是聚攏到樹蔭下,七嘴八舌的扯一些家長裡短。
村頭兒有兩株活了上百年的老槐樹,樹下的打穀場邊,擺了一排排的青石條。
這裡,就是村裡鄉親們乘涼的地方。
大家說說笑笑,等到太陽壓山,天氣不那麼熱了,再各自去地裡幹一會兒活!
張老根穿著汗衫,頭上戴著個破草帽,捧著旱菸袋“吧嗒吧嗒”一口一口的抽著。
身下的青條石板,由於常年累月被人當座位,磨得油光鋥亮。
張老根身後,圍著一群穿紅掛綠的婦女,一邊納著鞋底,一邊東扯葫蘆西扯瓢的聊天。
“他二嬸子,聽說你家張成,昨兒個又被老師留堂了?”
張老根臉色一黑。
婦女口中的張成,正是自己的大孫子。
被稱呼“他二嬸”的婦女,則是張成的母親趙玉芬。
老槐樹下響起一片低低的鬨笑聲,似乎張成被留堂,是什麼不得了的大新聞。
趙玉芬冷著臉,很是不高興:
“我家張成學習是不好,可咱們莊戶人家,能識個字兒就成,難不成還想考狀元做大官吶!
一腦袋高粱花子,也不照照鏡子,自己有沒有那個命!”
笑得正歡的婦女們,臉色立馬變得訕訕的。
趙玉芬話裡帶刺,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損了一遍!
張老根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兒媳婦懟的好,沒丟了自家的臉。
剛剛挑起話題的婦女,臉上有些掛不住,乾笑道:
“他二嬸,話可不能這麼說,莊戶人家的孩子怎麼了,難道就得跟他爹一樣,一輩子順著壟溝找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