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的意念、怎樣的想法、怎樣的認知?
這個來自八百年前的幽靈,是否仍舊記得繁星計劃的初衷?
他或許已經遺忘了,因為那是比他更加遙遠、更加古老的年代。可是,就在他的面前,站著來自那個古老年代的人類。
虞時說:“你真的覺得你已經成功了嗎?”
仿生人長久地、驚訝地凝望著虞時,一直保持著沉默。那沉默幾乎令人疑惑了起來,好像這個一直喋喋不休的、一直傲慢自大的傢伙,就真的會習慣於謙遜的沉默一般。
但最終,他——藉由“它”——開口了:“當然。如果沒有成功的話,我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呢?”
“你殺死了那麼多人。”
“那並不是殺死,而是……拯救。”仿生人說,“如果你覺得這個詞冒犯到了你們——啊,想必你們一定會這麼覺得,那麼就換成……‘重生’,如何?
“他們將在另外一個世界重生。就好像你,晨星。你醒來之時,是否覺得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他們也是如此,他們只是要稍微沉睡一會兒,等待著那個時代、那個最終的時代來臨。
“他們終究會等到的,終究將重新睜開雙眼,迎來一個光明璀璨、擁有無限希望的未來。
“到那個時候,無論是現實世界還是虛擬世界,都將是我們的國度。人類的疆域將遍佈一切維度,成為令世界、令宇宙都聞風喪膽的不可思議的生物。”
它的話語很有煽動性。可是,使用著安東·莫爾頓那柔軟的、溫和的聲線與語氣,卻只讓人覺得詭異。
路易斯忍無可忍地說:“可你憑什麼決定這一切?”他想到他的父親,想到他父親為他做出的決定——可那至少還基於他們之間的血緣。
而他,這個憑空出現在仿生軀體之中的人類(還真的算是人類嗎?),他又憑什麼?
仿生人則乏味地搖了搖頭,他倒是很有耐心地解釋說:“這很明顯……天啊,難道你們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嗎?人類,需要一個領袖、需要一個聲音,來帶領他們向前走。
“那可能是任何人,可能是思想家、可能是政客、可能是科學家,也可能是一無是處的瘋子。那麼,為什麼不可能是我呢?”
它理所當然地這麼說。
路易斯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你看,你卻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它像是個很有耐心的父親,教導著自己的兒子,“人類社會內部,之所以出現如此之多的矛盾、鬥爭,那都是因為,我們的聲音太多了。
“那麼多的聲音、那麼多的想法、那麼多的主張。我們彼此攻擊、彼此針對,不承認對方的言論、不認可對方的想法。我們只想著我們自己,從來沒有想過其他人會怎麼樣。
“就像是我們的眼睛。你看,大自然是多麼的神奇,早就已經將一切都擺在我們的面前了——我們的眼睛,只看得到這麼狹窄的、眼前的區域。我們看不到其他地方,也看不到他人眼中的世界。
“……精神力,精神維度,精神世界——那是個全新的世界,是吧?明白了嗎?那是個擁有不可思議的可能性的未來與世界。
“在那裡,我們可以收穫一切。”
路易斯譏諷地說:“在你的帶領下?”
“當然,在我的帶領下。”仿生人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但是,我很明白——我很明白人類是怎麼樣的。即便我做到了這一點,人類也不會感激我。
“所以,我不會永遠成為那個聲音,我只是暫時成為那個聲音。我只是開啟了那扇門,但不會佔住那扇門。
“人類的問題在於,我們只能做出一個選擇,所有人,都只有一條路。我們沒有重來的機會,沒有後悔的能力,沒有預知的天賦。我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