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喝酒,一喝醉就喜歡打我媽,我當時其實差一點就被流了,只不過按照老家話,這半拉橛子是個命硬的主。”
“後來我出生了,醫生說我嚴重的營養不良極有可能活不下去,哲你知道最搞笑的是什麼嘛?”
並沒有等到袁一哲的回答,李青舟自問自答道:“就因為我是個男孩,他居然抱著剛出生不超過一個小時的我,問護士我能不能喝娃哈哈。”
“其實是後來我才知道的,這個娃哈哈,是我姐小時候一直想喝的東西,只不過我姐從來沒喝到過。”
“後來護士要給我登記姓名,我媽就好像突然瘋了一樣,就要叫我青舟。”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那個時候都窮,上不起學,我媽上到二年級就不上了,只不過會經常偷看我舅舅的書,那上面就有一句‘輕舟已過萬重山’,你們說搞不搞笑,一個連名字都不會寫的人,一個不能獨自去超市的人,偏偏就是這句詩她竟然記了這麼多年。”
一直到這裡,李青舟的語氣都沒有發生過什麼變化,就好像在說著中午吃什麼一樣?
“後來我媽和他去魔都打工,把一歲多的我和我姐留在了老家。”
“也不知道是報應還是怎麼著,我奶癱在了床上,最後是這個我奶討厭了一生的女孩,照顧了她五年,即使我當時就在那裡,我也還是無法想象一個連灶臺高都沒有的孩子,是這麼做好一日三餐的。”
“而我媽離開之前就已經懷了孩子。”
李青舟說到這裡,眼睛裡有了些許壓制不住的怒火。
“但是由於前兩次的懷孕並未得到很好的照顧,甚至連飲食都無法保證,所以我媽的身體已經無法在支撐著肚子裡的孩子在繼續生長。”
“如果強行拖到妊娠,只會是一屍兩命,但是即使是這樣,那個該死的sb居然連這點錢也要省,讓我媽自己去的黑診所,直接把孩子取出來。”
“我不知道我媽當時是什麼心情,可能只是單純的疼吧,把孩子取出來後的第二天,他們出發去了魔都。”
平復了一下心情,李青舟繼續用著中午吃什麼的語氣說道:“他們離婚那年,我和我姐跟著一塊兒回去過一次,那是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畫面。”
袁一哲抿著嘴,感覺嗓子有種莫名的發乾。
“我們路過了當初的黑診所,它依舊開著,而且相當的火爆,我看見一個戴著口罩的護士,手上端著一個差不多有燒水壺那麼高的圓柱杯子,只不過裡面是紅的,漂浮著許多說不上來的血塊,就這麼隨意的倒在距離黑診所門口5m都沒有的溝裡,僅僅隔著一條馬路,當時的我好奇,就走到溝旁邊看了一眼。”
李青舟的眼睛裡有些悲天憫人的死寂:“那一眼就好像一根釘子,死死的紮在了我的記憶中,無論我用什麼方法想要刻意淡這一眼,我都做不到,太清晰了,我明明對來到海津市之前的記憶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但唯獨這一眼,我始終都忘不掉。”
隨著李青舟不再開口,房間裡安靜了下來。
袁一哲此刻是真的後悔自己幹嘛要多嘴。
就在袁一哲想著要不然找邢博妍幫幫忙的時候,李青舟突然開口道:“哦對,我媽說想叫她夢雪來著,因為算算日子,她出生的時候剛好是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