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天氣,夜間確實是有些料峭寒意的。他想到這點,起身去關上了窗,折返到床邊問她,現在還冷不冷了?
她既不說冷,也不說不冷,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一雙漂亮的眼睛在黑暗裡望著他。她比往常要沉默,也要奇怪,見他望過來,還垂下了頭,揪了揪手裡的被子。過了會兒,又抬起頭望著他。
方戒北並不是一個駑鈍的人,意會過來,手心也出了一層汗,有點緊張。
她靠過來抱住他,把臉頰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聲音有點兒發顫,說,以後不能每天見到他,她會想她的,然後又問他想不想要。
他有些躑躅,又有些衝動,後來把她放在那床被褥上,親吻她的額頭,除去她的衣服……如今想來,就像發生在昨日一樣。
那些只停留在記憶裡的青蔥歲月,在往昔深處發酵,每一次品都有不同的味道。
……
方戒北把車開去了京西的幹休所,帶著方辭先去看了老爺子。老爺子已經安頓下來了,葉教授和幾個專家、弟子在給他做身體檢查。
方辭問了,才知道老爺子這段日子睡眠不大好。
“也許我有辦法。”方辭說。
方戒北說:“你以後多來陪陪爺爺,他就能睡個好覺了。”
“我沒有說笑。”方辭說,“我是學醫的。”
葉教授也笑著說:“那天見你拎著那個老醫箱,就知道你也是個中醫。”
秦婉心裡想,一個才二十多歲的小姑娘,能懂中醫?
之前她就對葉教授格外關注這小姑娘頗有微詞,如今心裡更加不屑。不過她不是高彥之類的小年輕,再不屑也不會說出口。再者,看方老爺子對她的態度,她應該跟方家關係匪淺。
她犯不著去得罪人。
經過一番望聞問切,方辭趴在榻前對老爺子說:“教授說的沒錯,您這是心胸鬱結,多走動,放寬心就好,我以後一定會常來看您的。”
老爺子只注意到了最後那句:“你可得記得你現在說過的話,可別食言而肥。”
方辭笑著點頭,伸出小拇指跟他拉了勾。
多大的人了啊!
方辭開啟藥箱,取出她的針包:“雖然心情很重要,可是您這病,時間也久了,我給您紮上兩針,舒活一下經絡吧,有助於睡眠。”
現在,秦婉心裡更加覺得這小姑娘太會裝腔作勢了。
這個年紀,她會針灸嗎?
可是,方老爺子顯然很信任她,都沒過問一句,就讓她動手了。
方辭也沒有廢話,取出一根如毫毛般粗細的細針,從他虎口的穴位上研磨著扎入,手法很穩。
秦婉見狀,倒是微微點頭。從這一手來看,她還是有些功底的。可是再看下去後,她的臉色就有些變了。方辭的動作逐漸加快,可動作依然很穩,認穴奇準,且扎的穴位都是理論上相沖的的穴位,最後一次扎入陽溪、商丘和陽穀三穴,在中醫的醫經中正好呈犄角之勢,是大忌。
秦婉本想出聲制止,誰知方老爺子吐出一口濁氣,眼神都清明瞭些,說了句“舒服”,爾後竟然沉沉睡去。
秦婉大吃一驚。
針灸雖然是中醫的常見治療手段,見效卻是很慢的,什麼時候有這種立竿見影的效果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後才想起來該就記一下這小姑娘剛才是用什麼手法扎針的,扎的又是哪些穴位,可只怪她過於輕視,根本沒有在意。
其實她不清楚,就算她知道方辭扎的是什麼穴,也是沒辦法偷師的。方辭祖傳的這套針法,扎針手法很獨特,需要從小開始練習,沒有十幾年的苦工是練不出來的。
且這穴位的辨認也與一般的針灸辨穴不同,走的是逆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