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膳之後,四爺派蘇培盛來傳話,說他允了。
逸嫻並未有過多的情緒,只溫柔的拂了拂尚且平坦的腹部,給孩子們輕哼著一首她前幾日學來的江南小調。
胤禛將半月內的瑣事,都交給幕僚們商議處理,直到子夜,方才滿身疲憊回到臥房。
她這幾日極為渴睡,此時已然躺在床上就寢。
胤禛放輕腳步,繞到耳室梳洗,將睡熟的女人摟在懷裡。
隔著昏暗熹微的執夜燈,他的目光,忍不住下移。
最後將掌心小心翼翼放在福晉腹部,與孩子們貼近。
心中愧疚不已,在子嗣和妻之間,他毫不猶豫選擇了他的妻。
「對不起,是阿瑪對不起你們,我的孩子們……」
他起身,小心翼翼側首與孩子們貼在一起,無聲的念著對不起,唸了幾乎一整夜。
直到四更天,才啞著嗓子將福晉擁緊,艱難入睡。
第二日一早,天將既白,胤禛方才睜開眼,下意識低頭往懷裡湊,卻覺空空如也。
他驚得坐起身來,環顧四周,就見福晉坐在梳妝檯前,已然穿戴齊整。
她今日穿著一身薄柿紅漢女裝束,此刻正在挽髮髻。
「爺,我今兒想去雞鳴寺,聽說那兒的觀世音菩薩最為靈驗,尤其是求子,只要心誠,都有求必應。」
「我們親自去進香可好?」
「好。」胤禛在福晉髮髻別了一支木槿玉簪。
二人帶著幾名僕從,一大早就趕往雞鳴寺。
胤禛本想讓人將雞鳴寺清場,卻被逸嫻攔住。
「爺,萬不可如此,佛門淨地,豈能用強權褻瀆?」
「都依你。」
「你們都在山腳下候著。」
胤禛牽起福晉的手,二人踏著蜿蜒陡峭的山道前行。
才行出幾步,逸嫻就累的走不動道了。
二人走到一座八角亭前,就見一滿頭是血的婦人,身後背著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那孩子面色發青,嘴唇蒼白,饒是婦人沿著山階,五步一拜,十步一叩,那孩子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同樣都是母親,逸嫻被婦人的虔誠和無助打動。
若能有的救,誰會無奈之下求神拜佛?
「希望她只是求旁的事情,並不是求菩薩救她的孩子。」
她捂著嘴角,痛哭流涕。
「別哭。」胤禛見福晉眼眶哭的泛紅,一顆心都被她哭碎了,邊替她擦淚,邊柔聲安慰。
「蘇培盛,讓太醫去給那婦人的孩子瞧瞧!」
蘇培盛應了一句,就朝那婦人走去。
蘇培盛與那婦人說了幾句,婦人登時不住的朝著他們的方向磕頭,她額頭都磕出一個血窟窿。
太醫都在山腳下候著,蘇培盛攙扶著婦人,到山腳下找太醫診治。
逸嫻平復情緒之後,就牽著四爺的手,夫妻二人繼續往山巔前行。
「我好累」她抱著肚子,裝作踟躕難行。
卻聽四爺忽然對身後的侍衛們吩咐了幾句,那些侍衛登時站在原地候命。
二人又勉強行了數十臺階,四爺走到她面前,忽然折腰俯身。
「上來!」
「好。」逸嫻感動之餘,並未拒絕四爺,她款款走到四爺身後,徑直趴在四爺寬厚的背上。
此刻胤禛的心情百感交集,他的身後,幾乎背著他此生的全部。
他的孩子們,還有他的女人。
心中暖意瀰漫開來,他腳下步伐愈發緩慢而穩健。
逸嫻被四爺背在身後,她努力抱著四爺的脖子,將臉頰貼在他身後。
眼淚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