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生出這世間若無她,活著可笑的荒唐想法。
那一刻他連呼吸都疼,他在「她」耳畔說出那些羞恥的誓言。
他今夜為她害羞,哭泣,吃醋,為她患得患失。
這些陌生的情緒,他從未體驗過。
養母對他淡漠冷眼,他自幼就知察言觀色,嘗遍人情炎涼。
親額娘滿心滿眼只有十四弟。
額娘永遠不會問他喜不喜歡,只一味將那些女人塞進他的後宅,彷彿他是隻種馬。
汗阿瑪眼裡只有太子,皇祖母眼中只有科爾沁的榮耀。
佟佳一族滿眼都是再出幾個皇后,再出新帝。
他身邊到處都是人,但他卻覺百年孤獨。
他學過治國平天下的良策,也學過世間最厲害的拳腳武功。
卻從未有人教過他,該如何喜歡一個人。
他只知道,若喜歡一件東西,就要不擇手段佔有。
從小到大,他循規蹈矩,叩橋不渡。
把所有的喜怒哀樂藏在心底,用冷漠,讓生人勿近。
也只有她,她永遠都在想著法哄他開心,不折手段的護著他。
心中苦澀,他好像,把她弄丟了。
逸嫻愣怔在那,這男人是真的想女人想瘋了。
她沒有接話,醉酒之人說的話,怎麼能當真。
誰知道四爺又在心裡打什麼算盤。
見她沒有回應,胤禛闔下眼,神情滿是落寞,他強忍眼角酸澀,不再自取其辱。
「四爺,福晉,再有半個時辰就到紫禁城了,請換上吉服。」
蘇培盛在馬車簷下默不作聲,將馬車裡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他從懷裡取出揣了一路的布鞋,將那布鞋塞進馬車內。
「爺,方才奴才可嚇壞了,您只顧著衝進巷子裡救福晉,連鞋子都跑掉了一隻。」
一隻鴉色男子布鞋,不偏不倚塞到她腳步。
逸嫻嘴唇緊抿,有一絲動容,但轉瞬即逝。
因為她想起原主渾身長蛆,幽禁而死。
她將那隻布鞋放到四爺腳邊。
他正在穿皂靴,隨意將那布鞋踢到馬車座椅下。
四爺神情恢復往昔淡漠。
彷彿剛在馬車內,向她道歉和表白的男人,是她在大夢一場。
他很快換好衣衫,坐在側坐上巋然不動。
離紫禁城越來越近,馬車內的光線熹微,卻足夠明亮,能窺見車廂內的一切。
逸嫻手裡拿著吉服,猶豫著要不要當著他的面換上。
猶猶豫豫間,馬車緩緩徐行。
蘇培盛在馬車外道了句:「已入東華門。」
逸嫻焦急萬分,她小袖衫之下,只穿著一件抱腹肚兜,該怎麼換?
四爺彷彿能看穿她的想法似的,此時竟起身掀開馬車簾子,獨自走下馬車。
淅淅瀝瀝的寒涼夜雨不期而至。
四爺走在馬車前,他撐傘的欣長身影,掩映在馬車簾子上,有些孤獨。
逸嫻怔怔看了一會。
伸手將被四爺丟在馬車角落的那隻鞋,放進妝奩盒子裡帶走。
掀開馬車簾子,她身上穿回沉重如枷鎖般的皇子福晉吉服。
在春嬤嬤的攙扶下,走下馬車。
無邊絲雨細如愁,卻沒有一絲落在她臉頰上。
疑惑抬眸,她竟見四爺撐著傘,站在身側,這是第二次,他為她遮風擋雨。
逸嫻懷裡抱著妝奩盒子,徑直走出傘下。
「爺,妾身這輩子註定要淋雨,也已經習慣了淋雨。」
既然註定在一起是互相折磨的怨偶,又何必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