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離宮,芸安公主跪別父皇母后,母女二人俱是淚眼婆娑,一貫令人敬畏的嘉鴻帝也溼了眼眶,不捨愛女。
馬不停蹄趕往懷清寺,終於來到碑坊之下,青匾金字,橫書題寫四個大字,道是“懷清古剎”。
芸安踩著梅花凳下了馬車,瞧了一眼那寺,只見林木蒼蒼,青燈的微光隱隱約約地勾勒出高瓦飛甍的輪廓,在晨鐘蕩起的一圈圈漣漪下更顯清聖。
山門前有一放生池,蓮花花盤之上託著的是慈眉善目的觀音菩薩像,池邊長滿了鬱鬱蔥蔥的佛肚竹,古色古香。
芸安不喜鋪張,只一人在懷清寺住著,便遣了隨行之人回宮。提著衣裙行上臺階,行至硃紅雙扇的寺門前,敲了幾下丹漆金釘的銅環。
手捏木魚的玄祚大師緩步走了出來,看樣子已經等待了多時,口中作念道:“阿彌陀佛,公主請進。”
玄祚大師早已開了佛眼,初見芸安公主,便心中納罕。
芸安公主雖然面有病態,雙眸卻純澈清透,肌膚蓮白,周身籠罩著祥瑞之氣。想來是天賜佛緣,佛蔭庇護,必將有一番大造化。
玄祚大師無悲無喜的聲音響起,如同洪鐘之音悠遠激盪。
芸安穩了穩心神,道:“多謝玄祚大師,大師不必遵循世俗之禮喚我公主,叫我芸安就好。”
玄祚大師微微頷首,對身旁一位清逸俊朗的僧人輕聲道:“湛澤,先帶芸安到寮房休息吧。”
“是,大師。”湛澤雙掌合十,恭敬道。
湛澤又對芸安一施禮,聲線清沉道:“小僧湛澤,請公主隨小僧來。”
他雖隨禪堂的篤正師父修行佛心,卻並不是玄祚大師般的高僧,當然以公主稱呼。
芸安欣然地跟在他身後,邁開步子,正要進山門,層層臺階些許的高,誰知一個趔趄,差點要絆倒在門檻上。
心想要犯了忌踩門檻的忌諱,正慌亂之際,湛澤連忙扶住芸安,道:“公主勿怪。”
湛澤修長挺拔,懷抱沉穩有力,芸安粲然一笑,抬頭看向他,半掩櫻桃道:“多謝湛澤。”
雖不施脂粉釵環,卻見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湛澤一時之間僵著姿勢,不知如何是好。
“湛澤?”芸安見他呆愣的樣子,甚覺有趣,掩嘴輕笑。
湛澤被芸安一嗔,醒悟過來,不敢再看向眼前的嬌顏,忙念道:“罪過罪過!”
湛澤垂下眼,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定是自己隨篤正師父修行佛心的時日不足。
芸安跟著他的腳步,望著那慌忙向前走去的身影,心中暗念道:“傻和尚!”芸安自然不會覺得他心中有什麼齷齪的想法。
芸安湊近兩步,微微靠近了些,見他二十歲左右的年紀,面若清風朗月,身穿一襲淺青色僧衣,更襯得他身如玉樹。
芸安湊得更近了些,一陣白檀清香徐徐飄來,只覺得連身上的病氣也洗滌淨了幾分。
芸安微微失神,湛澤生得倒是極其俊朗,眨了眨眼睛,思量著道:“湛澤,可有前來燒香拜佛的女香客誇你長得俊?”
湛澤覺得芸安淡淡的聲音如撓人的青絲,聽得他心懷大亂,步伐微頓,連忙回道:“未曾有過。”
話一剛落,芸安知道是自己唐突了他,心中也有些歉意,不再多問,柔語道:“湛澤莫怪,只是剛才近看之下,更覺俊了幾分呢。”
“無妨。”湛澤嘴角微微輕抿,抿出一道若隱若現的弧度。
芸安隨著湛澤行至寺內,見懷清寺寶殿樓臺似披萬丈霞光,佛菩薩像妙相莊嚴,蒼松翠柏,雲霧繚繞,心下便喜歡上了這裡。
又聽得古鐘沉沉,芸安感慨道:“果真是洞天福地。”
湛澤聽了她這番誇讚,眉梢眼角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