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別跳!」
楚湛回過頭。只見一個透明的靈體,漸漸有了形體,他的臉色異常的蒼白,一頭雪白的頭髮,清癯的臉龐上滿是滄桑,哪還有半點意氣風發。這是陸十淵,又不是他。這是鈴花鬼王。
「我錯了。回來吧。」那聲音是這般痛苦。
「你想救的那個人不是我。」楚皇后道,「你好好看清楚。——你想救的人是誰?」
「是你。一直都是你。」
楚皇后淒楚一笑,「太遲了。殿下。太遲了。」
他借著楚湛的身子就要躍下。
正在此時,一聲更為悽厲的叫喊聲響起。陸十淵剛一趕到,就看到楚湛一襲紅衣正要往慾海里跳。鬼海有欲鬼萬千,進入之後哪還有活路?
「楚湛!回來!」
聲音是這般清朗正氣,激得楚湛睜開眼。稍稍從楚皇后那裡奪回自己的意識。他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回來救他了。可他說過不用他救的。他為什麼還要回來?
來不及了。
「陸十淵。我們下一世見。」他輕聲道。
說完。頭也不回地躍入了滾滾巖漿。
伴隨的是陸十淵發瘋的叫喊。他眉心的楓葉如火般燃燒,那透明的殘魂也回到了他的身體,鈴花鬼王的記憶跟著沖入他的腦海。所有失去楚皇后的痛苦,千斤壓頂地擠在他的心上。
他如何對他恩寵百年,又是如何有了新人忘舊人,冷落了他。那數千個孤獨寂寞的日子。又是如何眼睜睜地看著他跳入了慾海之中。
無能為力,兼之痛苦深沉的絕望……
看著心愛之人離去。
百年來。楚皇后拒不見面,殺了一個又一個人。因為怨力太過強力,將永世不得超生。這一切一切的罪孽,全部由鈴花鬼王來背。他殺,他救。周而復始,
每一次殺人,鈴花鬼王就要再經歷一次失去楚皇后的痛苦。同樣的對話,已歷數百年。
所有的,所有,幾要讓陸十淵承受不過來。
鬼王怒吼,鬼崖上數萬顆楓樹全部都在一瞬間枯萎凋零,飄落在地上,狂風吹著楓葉飛舞,旋轉。
天空漆黑的雲層也跟著壓了下來。
「不要——」
「不要啊——」
「楚湛。不要——」但回應他的,只有無盡的鬼哭狼嚎,楚湛被萬鬼吞噬得一乾二淨。
他所掉落的地方掀起灼熱的巨浪,無數的風鈴花蔓延開來,其中有一朵飄到了陸十淵的手心裡。
離開陸十淵不遠,一個書卷氣極濃的老者在遠處看著。與他一起的還有一個身穿鎧甲的將軍。他們相隔很遠,同樣是透明的,沒有人能看見他們。
正是張書靈和張神將。
「哎。仙君這一世可遭罪了。他不過說了幾句氣話,就要承受這麼多痛苦。」仙君的情劫跟一般人的就是不一樣。
「什麼痛苦?我們仙君做了十世的大將軍,方才以殺證道。他什麼苦都受過。區區情劫,何足掛齒。」張神將一點也看不上那個楚湛。他跟陸十淵一樣,覺得他愚不可及。他們都是軍人,軍人以軍令為號,絕不會感情用事。就算受了傷,也以不要拖累人為標準。
但這楚湛完全相反,他感情用事,做事毫無章法,屢次讓他們的仙君回去找他。還說出不需要他保護的話來。這就是意氣用事。
他認為,仙君來渡什麼情劫根本就是吃飽了沒事幹。
張書靈摸摸自己的白鬍子,慢悠悠地道:「難怪你單身。」
張神將皺眉,「這是何意?」
張書靈嘿嘿一笑,「天機不可洩露。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張神將,我們都姓張,八百年也是一家。我就摸心說一句,這所謂情劫可跟你們行軍打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