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五十年前的石無月, 還是他曾在封印前遇見過的、另一個「淵骨」, 他們都曾給蒼竹涵帶來生死邊緣的危機感。
可這些危機感,在真正面對近乎是另一個世界的存在時, 蒼竹涵方才明白為何, 在面對真正遠超你的對手時, 你是連危機都無法感知的。
眼前只有敗與死,根本不存在任何生路與勝途。瀛山掌門說要用命去拖上一時半刻,竟是半點也沒開玩笑, 敵人根本就無法以固有的等級水準去衡量, 即便已被迫入了絕境,蒼竹涵覺得自己也沒有摸到對方的極限。
瓊山護山大陣已散,不再受春景庇佑的登仙途上開始慢慢下起雪。
冰冷的、透著寒氣的雪花與受靈力灼烤過的石階相撞, 撥出一陣陣帶著白煙的霧氣。
蒼竹涵也緩緩呼了一口氣。
再一擊而退, 清晏劍直插入石階深處, 穩住了他的身形。蒼竹涵顯得有些狼狽, 好在這一擊下,清晏未折, 劍鳴也仍在。瓊天雷咒庇護著它的「信徒」, 燦白色的雷電從淵骨的掌中保護住了蒼竹涵與清晏, 令淵骨的步伐仍被困在了半山腰,未能多進一寸。
自清醒以來, 淵骨從沒有被阻過步伐。
即便是他最為殘缺的時候,魔域也未能擋他、相城與聖海宮也未能攔他。他的塵霧從沒有剖不開的通途, 更沒有拆不開的硬骨。
可在瓊山,在眼前這瞧著並不怎麼特別的「修士」面前,淵骨卻被攔住了。
哪怕是一息,他確實被攔住了,甚至,這還不是他第一次被他攔住。
蒼竹涵執劍而衛的樣子漸漸與淵骨腦海中、曾持天雷而落的杏袍男人相重疊。淵骨想起,在黎丹姝未丟棄他的指骨前,這傢伙也曾用雷熄滅過他的藍焰,而後輕易的、便帶走了黎丹姝。
淵骨心中熾火漸起,他掃向蒼竹涵,手掌握住了自己的刀柄。
他說:「我厭煩了,不想再陪你玩遊戲了。」
蒼竹涵聽到這聲音猛然抽劍回身。
燦雷幾乎落了他滿身!
然而瓊山大陣未能阻淵骨,這由人而召的瓊天雷自然也不會被淵骨放在眼裡。
他的右手毫無停頓地抽出了腰側長刀,在一腳踏上石階同時傾身揮去——塵霧的刀身是如此輕薄,切在空中飄落的雪花上,優雅地像一隻振翅的幽蝶。
雪花微揚。
蒼竹涵急退——!
幽藍的刀鋒席捲著漫天的冰晶,如海嘯般直衝而來!
雷破、電消!
蒼竹涵反手握劍,清晏劍身直撞上敵人刀意——!
清晏劍在他身前扭曲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就在淵骨覺得那把劍該折了的時候,蒼竹涵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量,竟將護山大陣中所有的雷電都灌注進了清晏劍中!
清晏劍在這一刻幾乎成了雷電之劍!
淵骨瞧見那刺目白光,不知為何、竟生出了一絲危機感,停下了繼續往上的步伐,將刀身回撤了一瞬。
也就是這一寸。
蒼竹涵一劍斬出,漫天風雪便於這一擊下消弭無蹤!
一寸前,是淵骨帶來的寒冬冰紀,一寸後,則是暴雷肆虐,燃燒三景的灼灼酷夏!
淵骨目光移在了蒼竹涵的身後。
他最討厭的那塊石頭不知何時到了,此刻正撐著蒼竹涵執劍的右臂。
源源不斷的、沁著淡淡神輝的靈力正緩緩注入蒼竹涵的體內,助他突破了自身極限,揮出了那驚天一劍。
而原本臉色微寒的蒼竹涵也在那石頭到後漸漸舒緩了下來。
他聽見蒼竹涵問石頭:「晅曜,讓你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