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果然如他想的那般, 身邊的人像是睡的不踏實一般往他身邊靠,往他懷裡蹭, 謝瀟瀾心中偷笑,將人緊緊抱住,片刻後他便笑不出來了。
何意身上很燙,是幾乎能將人灼傷的燙,偏他自己還在顫抖著, 像是墜入冰窖裡。
「何大夫這是染了疫病……」
深夜來瞧病的大夫臉色難看,這段時日,治療疫病多有起色, 都是何意的功勞,如今連他都倒下了,怕是任重道遠。
好在白日裡地方曾告知他們新的配方, 待試過才知道藥效, 可眼下, 這藥卻是不敢亂用在何意身上的。
謝瀟瀾眉頭緊蹙:「白日他跌倒時我曾問過他, 並未傷到!」
「做大夫的有心瞞,大人又怎能知曉。」
大夫說著示意他將何意一直攥著的拳頭掰開,謝瀟瀾跟著做,露出掌心的一片擦傷。
本不該嚴重的,這樣的小傷連藥都不用灑,靜置半日都能好,但因為沾了疫病,掌心此刻已經化膿了,手腕處也有了些紅色疹子。
謝瀟瀾的心瞬間吊起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有些抖:「那他說的藥方,可能醫治?」
「這……」大夫面露難色,「藥方還在配製中,我們也不知能否真的有效,但這幾日聽了何大夫的話改善過的藥方確實有明顯成效,想來是有用的。」
「那便快寫藥方,我即刻讓人去抓藥!」謝瀟瀾有些急,呼吸都沉重了很多。
大夫有些為難,那藥方還不曾給其他病人用,但貿然用在何意身上也實在不妥。
謝瀟瀾見他默不作聲,心也跟著沉了,他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深吸一口氣:「所有後果我一力承擔,去寫藥方。」
他並不是擁有承擔這後果的能力,他只是相信何意的醫術,相信他若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輕易將那些話講給其他大夫聽。
大夫見他這般說便去寫藥方了,再者,即便不是何意第一個喝這藥,也是其他人,都是一樣的。
趁著大夫離開的功夫,謝瀟瀾這才敢將目光落在何意身上,自知道對方染了病,他整個人便心慌的厲害,自欺欺人的以為只要不去看對方蒼白的臉,就能當做他只是昏睡著。
他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坐在床沿捧起他受傷的手掌,故作羞澀的推搡、裝模作樣的疲憊以及那兩床被子,都是在告訴他,何意有多怕過病給他。
而他,竟沒有察覺。
「怪我,都是我不好。」謝瀟瀾低聲呢喃,「若我那時扶住你,怎會發生這樣的事?」
其實他最該做的便是在何意提出要去時,直接拒絕。
謝宅一夜不安生,謝瀟瀾更是整宿沒敢閤眼,親自餵了何意湯藥,又用軟布浸了熱水給他擦拭著身體,整整守了一夜,直到他體熱稍微降些才坐在床緣邊稍歇息了片刻。
何意的高熱發現的早,且他喝的藥是自己親自配製的,藥效極其兇猛,卻也在常人所能承受的範圍,只一盅湯藥,他身上的紅疹便消退了許多。
翌日一早,大夫再次來號脈時,便見謝瀟瀾依舊穿著昨日的衣裳,坐在一旁的椅子昏昏欲睡。
他稍微加重了腳步,對方即刻醒了:「失禮了。」
「大人也該顧著些自己的身體。」大夫說著伸手探了探何意的額頭,繼而去扒拉他的眼皮,「此藥效竟這般兇猛,紅疹和傷口不曾惡化,連體熱都退了,待他醒了再喝次藥,會好很多。」
謝瀟瀾應了一聲:「多謝。」
「說幾句不中聽的話,何大夫這一病反倒是讓我們踏實了很多,他先前說的藥,我們都不敢隨便用在病人身上,但見效如此之快,我們也放心了。」大夫說這話時自己都覺得臉上燒的慌。
但也是真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