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起身要走,阿霽卻嚇得面如土灰,拽住她袍袖道:「姑母,事關江山社稷,您這決定也太草率了吧?我半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女皇有些倦怠,抽回袖子道:「不過是李家家事而已,與江山社稷無關。你隨機應變吧,這邊一切聽憑你的調遣,包括我在內。」
「姑母?」阿霽追了出去,卻被飛舞的簾幔糊了一臉,待睜開眼睛時,女皇已經到了數丈外。
秋風呼嘯著吹翻了她的長袍,但她的身形卻筆挺如刀劍。
李匡翼參政後,立即拔擢薛保良為尚書左丞,輔佐尚書令,總領綱紀。又任命心腹高洪為尚書右丞,佐僕射,掌錢穀等事。
結果同時遭到尚書令田齊、僕射王承宗、度支尚書魏舒和太常卿周禹的反對。
是夜,周禹便邀田齊、王承宗密會,共同商討反對之策。
「田公,你們尚書臺的官員歷來由陛下親自選拔,丞相都無權干涉,何況一個輔政的郡王?」周禹義憤填膺道:「那薛保良算什麼東西?十年小吏,一朝得勢,還不是靠賣女兒?」
田齊望向宋承宗,似笑非笑道:「周兄怕是誤會我們了,以為咱們反對郡王安插人手,是怕大權旁落。」
王承宗淡淡一哂,不置可否。
臺官雖在九卿之下,可位卑權重,又是天子近臣,周禹明知他們暗諷自己挾私洩憤,卻也不好發作,還得賠笑道:「二位說的哪裡話?周某並無此意。」
田齊笑而不語,王承宗倒是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轉而勸慰周禹:「周兄別不好意思,咱們同是為人父者,你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無論對誰而言,準女婿明裡備婚,暗中卻與別家女兒勾結,那都是莫大的恥辱,何況這郡王做得也忒明顯了。」
周禹連聲嘆息,懊悔道:「當初就不該順了那丫頭的意。」
薛保良正是薛妍之父,李匡翼掌權次日就派人去白雲觀迎她了,這等於將私情公諸於世,周家小娘子氣得直跳腳,周禹則被老母和夫人罵得狗血淋頭。
「老薛雖有些志大才疏,可到底在臺省任職多年,除了威望不足,論資歷和能力也擔得起本官副手。」田齊沉吟道。
周禹慌了,忙擺手道:「使不得,這豈不是壞了章程?往後人人都想託關係,你們臺省豈不是庸才遍地?」
「周兄莫急,我們私下裡商量了一下,這事丞相冷眼旁觀,獨留我們幾個是拗不過郡王的。我們打算先扛著,實在抗不過了就在薛保良和高洪中只留一個。」王承宗道。
「那就留高洪。」周禹不假思索道。
「高洪是個庸人。」田齊抱臂冷笑道:「而且那個職位空置多年,因其職務與倉部多有重合,本朝度支、金部、倉部、起部皆由度支尚書執掌,郡王此意,是要同魏尚書叫板。」
周禹霎時沉默,王承宗道:「當務之急,是拉魏尚書入夥,與我們共進退。」
「魏舒不涉政不結黨,朝中誰人不知?」周禹無奈道。
「她的確兩耳不聞窗外事,可有一個人定能說動她。」王承宗神秘一笑道:「上將軍宋思益,他有位結義兄弟,叫鍾毓,正是令郎的內兄。」
魏舒和宋思益的事,周禹略有耳聞,但他只覺得有傷風化,所以從未多瞭解過,這會兒見王承宗鄭重其事地提起,不由咂舌,問道:「他們……是真的?」
王承宗曖昧一笑,搖頭道:「誰知道呢?」
「那我姑且一試,明兒就讓犬子去找鍾衡。」周禹道:「只要能說動魏舒,興許便能上達天聽。哎,陛下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尚書臺也不知情?」
田齊道:「濯龍園由光祿勛謝青陽親自把守,中秋過後,連丞相都進不去,何況我們?」
周禹半信半疑,「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