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治到的時候,容萱正坐在搖椅上,悠閒地吃著點心,聽冬月讀話本。他一進門,冬月等人立即行禮問安。
殷治多看了她們一眼,隨口問道:「這就是你新找的幾個宮女?要我說你時不時叫來解解悶就算了,從前用慣了的人哪有全送出去的?」
容萱道:「是全勝說人數超了規制啊,我身為德妃,怎麼也要給後宮妃嬪做個表率。再說,詩詩病著我擔心啊,把得用的人送過去我這心裡才安穩些。」她笑著指指春夏秋冬,「是不是模樣都很好?我看了都高興。」
「你高興那就留著。」殷治不由得多想了些,以前沒見聶容萱特意挑好看的人伺候,如今莫非是對詩詩有什麼不喜,又想抬舉別人?否則找模樣俏麗的宮女近身伺候做什麼?
還沒等他多想,容萱又指指小德子和小順子,「這是福德,從你那要的,往後去你那邊辦什麼差事都叫他去,熟門熟路,你可別叫你的人為難他。還有小順子專門照顧我的哈巴狗,他膽子小,在外頭衝撞了誰可不許旁人罰他。」
總管太監看了福德一眼,福德一臉笑,他也回以善意的笑容。以前他壓這小德子壓得最狠,輕易不給小德子出頭的機會,就是因為這小德子太會鑽營,機靈得厲害。不過如今小德子成了永秀宮的福德,同他倒是沒什麼關係了,既然德妃開了口,他當然要給福德行些方便。
殷治瞧了眼小順子懷裡的哈巴狗,頭疼地對容萱說:「那你得叫他把狗看好了,不然傷著誰,我怎麼能不管?就如同後殿的聶婕妤,若叫那狗衝撞了傷了胎氣,難道還不能罰這太監了?」
容萱立馬坐直了身子,「你說什麼呢!詩詩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好好的,不許說這些,晦氣!」
原本殷治就是隨口舉個例,這會兒見她反應這麼大,反倒覺得那話不吉利了,心裡有些煩。又說:「你今日又同母後起衝突了?萱兒,就當是為了我,忍耐一二可好?母后年輕時受的苦太多,如今終於能享福了,我們就讓她快活一點,權當盡孝心了。」
他以前就是這麼說的,把自己放在容萱這邊,表示真心疼的是她,對太后只是做兒子的一點孝心,所以聶容萱才那麼忍耐太后。
容萱不樂意道:「你講不講理?是我去招惹她的嗎?她差點害死我還不給我個說法,過去這麼多天了想起送兩根藥草給我,求和還叫我帶著太子去,一句歉意都沒有,合著當我好欺負呢?
你十歲登基,她幾乎都快是最年輕的太后了,哪裡吃了苦?既然你有孝心,那你好好孝敬她就是了,你一定要我去孝敬她的話,我怕她會氣暈過去!」
殷治惱了,臉色也不大好看,周圍這麼多宮人,容萱就這麼說話,這不是不把太后放在眼裡嗎?怎麼說那也是他母親!
容萱騰地站起來,高聲道:「怎麼了?我還沒說她什麼,你就聽不得了?那她背後說我是『妖妃』的時候,你在哪?合著從前你對我說的那些好聽的都是假的?我真是蠢竟然會信你!是了,我身子這麼差,你喜歡我什麼?怕是就像她們說的那樣,是礙著我祖父的身份吧?」
殷治心裡一個咯噔,惱火煩悶全沒了,只剩下心驚,忙起身道:「這是什麼話,誰敢這樣說?我們自幼一同長大,你還懷疑我的真心嗎?」
容萱冷哼一聲,走到軟榻上背對著他躺下,不悅道:「那你就做給我看,不都說我是妖妃嗎?妖妃哪有賢淑懂事的?妖妃就該有妖妃的樣子,反正我又不禍國殃民,我就在這後宮享福,今後誰也不能給我氣受!
從今以後,我不給任何人請安,不給任何人下跪,不守那古板的規矩,我還要叫嫂嫂她們來看我,要出宮回孃家探親,要修一座大宮殿……總之,我餘下的人生絕不要受委屈!」
殷治本來越聽火越大,但最後那句「餘下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