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雲珠笑笑,再對坐在亭子裡最邊角位置的一個纖弱少女頤指氣使道:「七妹,我與雲珠最相熟,先前不知道她要來才沒給她留位置,現在她來了,我既然包了清風亭,哪好委屈她去隔壁,只好叫你讓一讓了。」
庶出的孫七姑娘不敢違背嫡姐,小臉青紅變幻地站了起來,怯怯地看向亭外廊道上的雲珠。
同亭還有七八位閨秀,有的平時就巴結孫玉容,這會兒都幸災樂禍地笑,有的更怕雲珠,垂著眼不作聲。
雲珠瞅瞅孫七姑娘讓出來的位置,笑了笑,問孫玉容:「你當真要請我與你同席?」
孫玉容:「當然,咱們可是從小就一起玩了。」
雲珠的腦海里浮現一些模糊的畫面,都是勛貴將門家的孩子,她與孫玉容確實打小就認識了,玩也玩過,只是每次孫玉容都會被她氣哭。都哭了,哪還可能成為閨中密友,她不把孫玉容當回事,孫玉容卻處處找機會跟她作對,妄想著壓她一頭。
「同席也成,我要坐你的位置,別的地我都不喜歡。」雲珠徹底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道。
孫玉容臉色一變。
不等她開口,雲珠繼續道:「你都叫七妹妹讓位了,可見是真心邀請我,既然真心,不會連一個位置都捨不得吧?」
孫玉容跟吞了蒼蠅一樣,無法回答,她悄悄朝一位姓賀的好姐妹使眼色。
賀姑娘心領神會,保持著坐姿,揚首朝雲珠嘖了嘖:「玉容盛情相邀,李姑娘卻要佔了主家的位置,是不是太無禮了?」
雲珠淡笑,將這個問題拋給孫玉容:「她說我無禮,你也這般覺得?」
孫玉容在心裡狠狠點頭,無禮狂妄,李雲珠可不就是這樣的人!
可她先擺出友善的姐妹姿態,這會兒再責怪李雲珠無禮,豈不成了拆自己的臺?
「怎麼會呢,你這是真性情,與外人當然要客氣,咱們誰跟誰。」
說著,孫玉容努力扯出一個大方的微笑,繞出亭子,親手將雲珠拉了過來。
雲珠面上帶笑,卻在經過賀姑娘時駐足,微微蹙眉,遺憾地對孫玉容道:「罷了,我與這位姑娘話不投機,還是不打擾你們了。」
賀姑娘:「……」
雲珠已經帶著丫鬟徑直去了十幾步外的歸鶴亭。
主僕倆離開後,賀姑娘第一個咬牙切齒:「這人也太囂張了,我要是敢如此失禮,我娘早罰我抄《女誡》了!」
孫玉容哼道:「誰讓人家命好呢,祖父是威震邊關的大英雄,父親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
她家裡也有爵位,可惜也只剩爵位了,當今的頂樑柱也就是她爹齊國公,身材肥碩,才幹平平,領個閒差混日子而已。
這時,兩隊球員騎著駿馬進場了。
一隊穿紅袍,一隊穿青袍,每隊十人。
雲珠的大哥李耀、半個未婚夫曹紹都在紅隊。
李耀今年二十,身高八尺八,面容剛毅,虎背熊腰,像極了已經逝去的老國公。
這樣的男兒放在戰場上定能讓主帥將軍們喜愛器重,名門世家嬌滴滴的閨秀們卻很容易被他嚇到,哪怕李耀貴為寧國公府的世子元慶帝欽點的御前侍衛,至今也沒有收到過哪個閨秀的秋波暗送。
在李耀的襯託下,身高八尺卻英武挺拔恰到好處的曹紹簡直成了男仙下凡,既有溫潤的君子書生氣,又有年輕武官的英姿颯爽,牢牢吸引了一批閨秀的芳心。
比賽尚未開始,曹紹同李耀打聲招呼,突然催馬,直奔北面的觀賽臺而去。
他一身紅袍,玉冠束髮,一手攥著韁繩,一手持著偃月形球杖,衣擺隨著秋風飛揚。
隨著他的靠近,芳齡待嫁的閨秀們幾乎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