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她輕輕呼了口氣,很快,是關門聲。她把門關上那一瞬,我身體頓時失去所有的力氣,連連倒退,最後靠著門,才沒有倒下去。
不知道是多久後,門被推了推,「景夕,金老師要走了,你不去送送嗎?」是我媽的聲音,我的身體死命靠著門,我舀著手臂,才不至於哭出聲。
「這孩子,也不知道在裡面幹什麼呢。」我媽有些嗔怪的語氣,還高聲說:「景東,你去送下金老師。」聲音漸漸遠去,我的力氣也散盡了。
金老師做得對,她不讓我出去是對的,因為我已經哭得淚流成河。當著家人的面,我也無法控制我的情緒,我的心,彷彿在被硬生生地撕裂,疼得我呼吸困難。
「景夕,開門。」我媽終於察覺到了不對,稍微用力,便把門推開了。我淚眼朦朧地坐在地上,哭得發不出聲音了,我媽嚇了一跳,「怎麼了?你別嚇媽媽。」
我媽慌了,我抬起的雙手依舊在抖,費勁地哭著叫她,「媽」我媽俯身抱著我,用力將我扶起來緊緊抱著我,「怎麼了?跟媽說,別哭別哭。」
我聽到了,我媽的聲音也在發顫,她愛我,我也愛她,可我想到薄情的自己,如果為了金老師,我會選擇傷害自己的家人,我飽受痛苦,也是活該的。
千言萬語,說不出,我哽咽著說:「我手疼。」
我媽沉默片刻,才撫了撫我的背,哄著我,說:「傻姑娘,媽給你包紮下,傷口很快就會好的。」
不會好了,金老師離開了,我的「傷」,只會越來越嚴重。
林景東送人回來之後,就坐在我對面,看我媽給我包紮手,「她上計程車了,還跟我說了謝謝。用中文說的,有點蹩腳,不過挺可愛的。」林景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我聽。
我沒說話,我媽問我疼不疼了,我搖搖頭,林景東突然說:「她英文挺流利的,我和她聊了幾句,感覺剛才好像傻子,為什麼我沒想到用英文交流呢?」
我吸吸鼻子,仍舊沒說話,林景東坐過來,琴暱叫我:「小景夕小景夕。」
我望著他,視線都是朦朧的,他突然用英文說:「金老師說,希望你好好照顧自己,還說……」我的眼淚又滑下來,我媽腿碰了他一下,「你該幹嘛去幹嘛去,別在這招惹她。」
林景東笑了笑,「好好好,小景夕,明天就過年了,一起早起貼春聯噢。」說罷,抬手胡亂揉我的腦袋,這是他表達琴暱的方式。
擱著以往,我會踹他一腳,吼他不要弄亂我的髮型,而他則會故意低下頭湊過來,「我的髮型隨便亂。」他多半是板寸,每次都扎我的手,我還是會使勁兒揉兩把,他會甩甩根本不存在的長髮,炫耀裝逼的語氣,「怎麼亂都有型。」
關於記憶,我都記得很清晰,那時充滿快樂的記憶,如今再也無法讓我快樂了。
林景東起身走了,我媽摸摸我的頭,「好好睡一覺,就好了。」林景東邊走邊回身看了我一眼,最後笑了笑,回房了。
我根本沒睡著,基本上,就是躺了一夜。一整夜,我都握著電話,很想打過去,卻都在最後一刻放棄了。反覆和自己鬥爭的心煎熬著,這就是我為什麼不願揹她的電話,知道不能打,明明無法剋制卻又必須忍耐……
天亮,我聽見門外有話音,「讓她多睡會,你和你爸貼春聯去。」大概是我媽在說林景東。
我躺在那,滿腦子都在想金老師,她回到韓國了吧,也準備過年了吧。希望一切順利,更希望她一切都好。
躺了會,我爬起來,找點事做會好一點。於是和我哥,開始貼春聯,窗花,福字……沒有太多話,配合依舊默契,從小到大,都是我們兩個一起弄,當然,更多是林景東在弄。
我對任何事都沒有興趣,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