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荷香娘眉開眼笑地應著,見自己女兒終於明白過來的模樣,立馬瞪了她一眼,怎麼這麼笨!
荷香捱了親孃的眼刀子,倒也不覺得委屈,反而覺得羞愧。
餘光瞥見母女二人眉眼官司的徐素蘭微微一笑。
春和院。
院子裡起了四個爐子,現如今兩個丫鬟在那不停扇著爐火,藥味兒燻得滿院子都是。
臥房裡一清瘦女子正靠在軟榻上,眉下一雙杏眼,雙腮含紅,一頭披肩長發,細細看過去也是俏麗可人,此時她跟前就只一人,便是方才對徐素蘭不敬的那位婆子王氏。
王氏一邊給嶽叢珊臉上撲粉,一邊道:「夫人臉色極好,這粉有些無濟於事啊。」
「這些日子養得不錯,忽然要來一場病,的確不易,」嶽叢珊的聲音很軟和,「夏暖院那邊有動靜嗎?」
「和縮了頭的王八似的,」王氏呸了一嘴,「自打進院後,那院門就緊閉著,到現在還沒開呢,我瞧著應是嚇住了。」
「嚇住了才好呢,」嶽叢珊攔住王氏想要再撲臉的手,「既是嚇住了,那一時半會也不會來這邊來。」
王氏收回手放好東西,扶著她坐起身,「夫人,您到底怎麼想的?就算把大姑娘嫁出去了,對您也沒甚別的好啊?」
嶽叢珊垂下眼,「她就是舅母與我之間的擂臺,她一日在我跟前,就好像在提醒我,我那好舅母一日也見不得我日子安寧,奶孃,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姑娘……」
王氏一聲姑娘,讓嶽叢珊淚如雨下,「我爹在時,季家因我爹秀才之身,本就想親上加親的,那時我爹還跟我說,季家是商戶之家,日後走不了科舉,還嫌表哥配不上我,可自我爹孃去了後,季家對我們是什麼臉色,自不必多說。」
「我們狠心做下局,卻被舅母一句嫁不得讓我不能有子嗣丈夫的話,讓表哥生了退意,又故意把我配給徐梵這等粗人!奶孃,你讓我如何不恨舅母?如何不怨徐家兄妹啊!」
王氏哭得比她還要厲害,抱著她好一頓哭,最後掏出手帕細細擦掉嶽叢珊的眼淚,「姑娘,您只跟奶孃說一句話,是否還放不下大公子?」
「放不下……如何放得下啊,」想到翩翩模樣的表哥,又想到自己嫁的那熊一樣身材的徐梵,嶽叢珊的眼淚又下來了,「可他如今家有嬌妻,還是舅母哥哥的女兒,婆媳尚能那麼好,我又嫁作人婦,還有什麼能爭的呢?」
「舅姥爺他們在的時候我們不能爭,那等他們……我們為何不能呢?到時候,季家當家做主的主君,可是大公子啊!」
王氏握緊她的手一字一句道。
嶽叢珊的眼睛也隨著她的話越發亮了起來,「是啊,只要我抓住表哥的心,日後會怎麼樣,誰說得清楚呢?」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大丫鬟的聲音,「夫人,大姑娘來了。」
嶽叢珊一愣,王氏罵了一聲,趕緊給嶽叢珊繼續撲粉,得撲白一點才行。
徐素蘭坐在廳屋看著外面那幾個藥罐子,「這麼多藥啊,大嫂得喝到什麼時候去?」
王氏出來便聽到這話,她忍著不快回著:「大姑娘,夫人如今正難受著呢,起不了身,還望大姑娘體諒。」
「我體諒,」徐素蘭點頭,「我去看看嫂子。」
王氏嘴角一抽,引著她進屋。
徐素蘭坐在床邊,看著面色蒼白的嶽叢珊。
嶽叢珊眼睛微微腫著呢,此時見徐素蘭坐下,剛要咳嗽一番表示自己因為她的到來病得更嚴重的時候,徐素蘭卻忽然伸出手過去擦了擦她的臉。
然後把手舉到跟前一臉震驚,「大嫂,你生病了也不忘塗脂抹粉啊?」
嶽叢珊的咳嗽音效卡在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