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為知己者死,可也得這個知己能被士看上,主公與謀臣之間從來都是雙向選擇。
公祖凌的面色隨著邵忻的話愈發灰暗,是啊,這個王朝最大的問題不在於外患,而在於沒有出色的後繼之人。
前三個皇子都不成,那就只剩下四皇子和五皇子……
「走!」
公祖凌忽然反手扯住邵忻的衣袖,腳下也快了不少:「咱先去瞧瞧這個四皇子。」
啊?饒是邵忻都不由的愣住,去瞧四皇子,去哪瞧?
幾分鐘後,邵忻就知道在哪瞧了。
他看著趴在門框上、鬼鬼祟祟探著頭往出瞧的老師,難得有些尷尬。
您這副模樣要是被別人瞧見了,咱們秋山書院的名聲估計都得掃地了。
公祖凌還將他往旁邊拉了拉,你這個大高個太顯眼了,快往後面躲躲。
邵忻:……
他忍不住低頭,假裝在認真整理衣袖,直到斜前方傳來動靜,他才下意識抬眸去瞧。
先出來的是他見過的三皇子和一個不認識的少年郎。
那個少年面容清俊、身姿挺拔,氣宇軒昂,神態驕矜,燦爛如烈陽一般。
邵忻立馬就在心裡叫了聲好,他應該就是四皇子了吧?
果然不愧是開國後才生下的嫡子,首先在氣度上就要比其他皇子更出色些。
因為他更自信,身上多了一種捨我其誰、無可抵擋的風采。
公祖凌也摸著鬍鬚點了點頭,上了年紀的人都喜歡朝氣的年輕人,感覺更有活力。
少年似是聽見了什麼,回身笑得特別明亮,小趕了幾步,站在大門處的臺階下伸出手。
這一刻在邵忻的眼裡被無限放慢、放大,再放長。
他的視線所及之處,一個粉色的倩影緩緩從門內走了出來。
微風輕拂,盪開她垂在頰邊的一縷髮絲,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似是發著光,鴉羽般的睫毛輕輕上揚,彷彿是心情很好,她的眼尾彎了彎,粉嫩的唇瓣也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一瞬間,邵忻宛如看見了木槿花開、滿園芳菲,連鼻間都似有怡人的清香縈繞。
那種香,似蘭非蘭,猶如清晨山間懸崖邊幽幽綻放的不知名花兒,孤芳自賞,偏又引得無數人駐足流連。
哪怕摔得粉身碎骨也想攀上去,將它移植到羽翼下,好好呵護。
邵忻望著那個方向怔怔出神,原來這就是牆那邊清越聲音的主人嗎?
說起來,他們在一天內已經相遇了三次。
第一次她在馬車中,他在路邊大樹下,誰也沒看見誰。
第二次,她在圍牆的另一邊,他在牆這頭,聽見了她的聲音,卻仍是不知她的容貌。
第三次,她從大門裡走出,他躲在門口偷窺,這次他見到了她的側臉。
僅一小半張側顏,就可以想見她是如何的花容月貌,絕對不負傾城之名。
可是三次,她皆對他一無所知。
邵忻心裡突然升起了幾絲不甘,他想站到她面前,仔細臨摹她的容顏,也讓她看一看他。
他更想成為能扶住她的那個人,想告訴她,不必憂心,只要是你期望的,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必定會為你達成。
「哎!」
公祖凌拉住腳步不由自主朝外挪的邵忻,偷偷擠眉弄眼,小心被發現呀。
要是沒女眷還好說,大大方方上前跟以前的學生打聲招呼都行,但是現在這不是有女眷嗎?
他也不愛繁文縟節那一套,行禮來行禮去,麻煩的很,還不如繼續躲著。
邵忻一愣神的功夫,佳人已經被攙扶著上了馬車,簾子放下,遮擋了一切窺探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