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心裡一喜,抬起頭:「說過好多次呢。師父說就算別的不會,有內力、有力氣、夠敏銳,就足夠了。」
咦?蚩休師兄在裡屋?她忙放下書,走入內室,看見溫柔敦厚風姿雅緻的大師兄正在勤勞的鋪床。
黛玉忙道:「師兄,我來吧。」
倒不是在乎男女有別,只是讓姚三郎的大師兄、鎮元子的大徒弟給自己鋪床,愧不敢當。
大師兄的身份地位應該不低了,怎麼會這樣勤快?
蚩休回頭看了她一眼,嗤的一聲笑了,挑眉問道:「你會嗎?」
黛玉想也不想:「這有什麼難的?」不就是鋪塊布嗎?
蚩休笑嘻嘻的把厚厚軟軟的褥子鋪好,拿起放在旁邊疊的整整齊齊的床單遞給她:「你來。」
然後他袖著手,愉快的看著小丫頭抖開床單之後,床單刷拉一下就要掉地下,她手忙腳亂的撈起來抱在懷裡。疊好的時候是厚厚一摞,抖開之後是很大一堆,布料又是自己種的棉花自己織的粗棉布,雖然不算粗糙,但也厚實硬挺,就變成了一大捧。
黛玉感覺手裡的床單忽然變得巨大無比,又特別寬,特別長,只能亂成一團的抱在懷裡,捋不出頭尾不說,還擋住了視線。
她朦朦朧朧的看著前方,走過去把床單扔床上,思考,怎麼辦?應該不難的!
蚩休樂滋滋的看著她把床單放床上,拽著一個角往一個方向走,道:「你師父說的不錯,練武最重要的是內功和硬功,修道就不同了,修道最重要的不是法力,而是心境。」
噗,看見小孩子蠢兮兮的抹一臉米粒,一頭扎進湖裡,蠢蠢的抓著筆寫醜呼呼的字然後哭粗來,還有自己洗衣服然後哭了,自己收拾屋子被衣櫃壓在下面喊救命,都是非常有趣的事呢。想不到看她抓著床單發蒙也這麼有趣。
黛玉是個真正的淑女,所以她不會再這時候爬到床上去抻床單,只是在床上繞著床轉圈圈。丫鬟們換床單的時候怕有灰嗆到小姐,都是趁著小姐不在臥室的時候換。她以為這和把一個手帕撲在桌子上一樣簡單,結果發現……嗯,床是橫的,床單是豎的,而且是反的!
淡定的調換方向:「師兄,我一直都不解,心境和道心有什麼區別?」
蚩休大笑:「喜怒貪嗔、愛恨情仇都是心境,只有合乎於道的時候,才能稱之為道心。」
黛玉站住了,揪著床單還是不明白:「那麼,怎樣判斷自己心境是否合乎於道?道又是什麼呢?」道德經上說,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在道也,曰餘食贅行。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也。
第一遍看覺得自己挺明白,看一看反倒糊塗了。
蚩休不笑了,他嚴肅又溫和的說:「道,不能用言語來訴說,不能用筆墨來描摹,因為他太大了。你應當常把他銘記於心,但不要著急,付出百年光陰,不斷得到認知又不斷推翻自己的見解,你會越來越瞭解道,也會發現自己有更多的不解。求道的過程無窮無盡,但很快樂。」
黛玉捏著床單靜立在床邊,淺淺的笑了:「吾生也無涯,而知也無涯。」
若能成仙,就能壽命無限,那就慢慢學嘛,急什麼。
蚩休感動哭了,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能給『認真學習、努力思考』的師妹講道!蒼天在上!為什麼我出門一趟,撿回來雲旗那麼個吃貨,雲旗出去一趟,被這樣的好孩子撿回去了?
其實是他要求太高,師弟們雖然各自有各自的愛好,但在修行方面可從不給師父丟人,超出同齡的道友們。即便是最愛偷懶的姚三郎,隨口一句也能引經據典。但蚩休以他的勤勞肯幹要求師弟們幹活,以他健壯的體魄衡量師弟們練武,以他學習成狂手不釋卷的專注度衡量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