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情不好,脫了大衣裳去床上躺著,誰都懶得搭理。捏著指頭暗自思量:他又發什麼瘋呢?怎麼畫個王字,就成了什麼,什麼虎妖,他這腦子也不知是怎麼長得,空看了許多史書,一點都不靈光。不搭理他了,哼,氣死了。
她本來害羞的等著姚三郎開開心心的說『啊呀,你把我的畫像藏在袖子裡』,這多叫人害羞,結果那個大笨蛋!大呆子!天下第一呆!他居然哭著跑掉了,氣死了!
她躺在床上,懶懶的生悶氣,聽見門外呆子傻了吧唧的聲音,她氣呼呼的轉身對著床裡,不想聽見,煩死了,真該叫人把他趕走。
小蘿莉捂著耳朵輾轉反側,很煩心的聽著門外的聲息,聽著姚三郎又傷心、又後悔、又迷惑的吭嘰哼唧呱唧聲,聽著聽著就漸漸睡著了。
姚三郎終於鼓足勇氣敲了敲門:「開門。」
紅桃無可奈何的隔著門說:「公主已經睡了,姚神仙過會子再來。」
姚三郎鬱悶的蹲在牆角畫圈圈,也不想走,畫了一會圈圈,站起來走到距離她寢室最近的窗戶那兒,靜靜的聽她的呼吸聲,真是睡著了。嚇,我哭著跑了,她淡定的睡著了,這真是太好啦!說明黛玉沒把我犯蠢放在心上,等她睡醒了就什麼事都沒有啦!
過了小半個時辰,黛玉睡醒了:「什麼時辰?」
紅桃答道:「公主放心,您剛睡了三刻鐘。」
黛玉睡得頭昏,聽不出屋外的聲音,懶懶的問:「三郎呢,還在門口嗎?」
紅桃答道:「我不知道。」走過去開窗戶看了一眼,和姚三郎面對面的瞧了個正著,只見他:
眉分新月,眼含秋水汪汪;臉似夭桃,頰帶露珠點點。
纖腰一搦,輕盈掌上之珍;蓮瓣雙鉤,綽約雲中之步。
豈是巫山窈窕,行雨才來;應憐出水芙蕖,汙泥著惱。
雖覺淚容慘澹,偏教媚態橫生。
紅桃被他這雙含情帶淚的美目看的身子都酥了,嚥了咽口水:「公主,姚神仙就在窗外。」
「呀。」他站了三刻鐘麼?何至於如此。黛玉有點心疼,又覺得煩:「我要再睡一會,你讓他回去。」
姚三郎伸手在窗欞上一扶,跳進屋來:「好妹妹,外頭太冷了,讓我暖暖。」
黛玉哼了一聲,向內轉過臉去:「該!」
姚三郎死皮賴臉的湊過去:「你摸摸我的臉有多涼,忍心叫我在外頭凍成冰塊嗎?」
「忍心。」黛玉坐了起來:「把你凍成冰塊最好,省得你這樣沒頭沒腦的哭,真是煩死人。」
姚三郎挨挨蹭蹭,一步一挪,慢慢蹭到床邊上坐下,單刀直入:「那副畫上是誰?你告訴我嘛。」
黛玉不好意思說出口,伸手在他額頭上點了一點。
槑真人一臉二呆樣。
「槑真人。」黛玉好笑又好氣,只好在他額頭上慢慢寫了個王字。
姚三郎只覺得一陣麻癢順著頭頂延著脊椎到了尾巴骨,他打了個冷顫,震驚的說:「是我?」
這感覺好熟悉,好熟悉,好像前些天被你這樣摸過。猛然間想起來了,失聲叫道:「是哪天,哪天你給我擦碳灰時在我額頭畫了個王字!」沒有什麼虎妖,沒有移情別戀,只有我。
黛玉微微的鬆了口氣,這個二呆終於明白過來了,她卻哼了一聲別過臉:「我還沒問你呢,娘娘書箱子裡那隻蜘蛛,到底是哪兒來的?」
姚三郎答道:「似乎真是宮中后妃的手筆,具體的還不清楚。」他知道自己犯蠢、出醜、顯示了一個傻狍子的本能,大師兄罵的一點都沒錯,我的腦子長在屁股上,每天清空一次,噢,這話是無悶師兄罵的。他小心翼翼的說:「快過年了,你要不要回去見爹孃?我帶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