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投緣是假。
便統統都是假的。
恐怕也有三分愧疚,才將醫術武藝教給他二人,求個心安好有理由去取眉兒的命嗎?
怎麼就能狠得下心這麼對眉兒?
想到眉兒對那幾人的掛念,當著是一家子人的去真心以待的時候,他們又是懷著如何的心情去一日一日教她習武。
沈祇略覺噁心,他性子裡也有執拗的一部分,換了旁人,不知道會怎麼做。
他只覺謝一該死,連之醫術一道最好也都毀了才好。這般才好斷了這份精心設計的師徒情分。
還有三娘,顧瀟,謝懷夕,桑婆,林伯。
都該死。
他們的一場騙局成了眉兒的死局。
何其不公!
沈祇抬頭看著宅子上的匾額,上書清潤園三字,還有些晨間的露珠未散,此番心境瞧著竟還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只因上次站在這宅子外的時候,他想著的是要用所學醫術救人來的。
誰能想到不過月餘就要來這殺人了。
扣響門環,老僕將門開開。
沈祇道:「謝神醫住何處?」
老僕指明方向,沈祇也不多言就去了。
站在門外,沈祇能聽到裡頭的咳嗽聲,他伸手直接推開門。
謝一正坐在太師椅上,面色蒼白,一頭白髮顯了枯萎之色,之前是鶴髮童顏,這會兒瞧著是真的老了許多。
天青色的廣袖袍子上繡著青竹暗紋隨著謝一咳嗽的動作飄搖。
恰好初陽升起,沈祇背光讓謝一有些瞧不清他這徒弟的臉。
下一瞬就看清了。
謝一倒是沒覺得多疼,就是覺得有些可惜,要是他還能多些時日活著,是該將自己一身本事都教給他。
不光是醫術,還有奇門遁甲。
他這一門才算是真的後繼有人。
謝一想說話,一張口血就不受控制的從口中冒了出來,他死死抓住沈祇握著劍炳的手,身子前傾。
劍身瞬間沒入軀幹之中,穿胸而過,破體而出。
同時,沈祇也看到了他師父手腕處的紫紋,神色稍有震動,就聽謝一道:「再喚我一聲師父。」
沈祇張了張嘴,卻還是開不了口。
謝一手鬆了些,抬頭去看沈祇,口中的血已然讓他沒辦法清晰吐字:「祇兒,再喚一聲師…」
來不及說完的話,就再也說不完了。
沈祇就看著不過須臾之間,紫紋就爬滿了謝一的臉,再下一刻,像是全身的血液都被吸乾一樣,形如乾屍。
等謝懷夕出現的時候,屋內空無一人,只剩下一柄長劍和地上的一攤紫黑色的肉塊。
那裡頭還有許多細小的活物,便是徹底養熟的紫笙幼蟲。
時間回到三日前。
眉兒與三娘被刻意灌醉之後被抬到了清潤園。
謝懷夕看著瓦罐裡長得實在噁心跟螞蝗似的兩條長吉引子對著顧瀟和師父道:「若當真都被渡到眉兒身上,豈不是眉兒頃刻間就要爆體而亡?」
沒人說話。
謝懷夕又道:「這法子要是不管用怎麼辦?三娘和眉兒豈不是都會死?」
謝一有些煩他這徒弟的話多,直接將人趕了出去。隨後側頭對顧瀟道:「長吉引子極為難尋,我花了大功夫才找到這兩條,真失敗了就是三條人命一點馬虎不得。你內力驅動之時切記不能操之過急,一定要護住她二人心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