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換個人,也就直說中了紫笙毒了, 好好將養著等四十收屍就是。何況賴公覺著無病無痛活到四十就算生不了娃娃也不算虧, 可沈祇是謝一的徒弟, 這怎麼說?
不怪賴公如此糾結, 但凡醫術高些的大夫, 都知曉謝一這號人物。既然知曉知曉謝一, 就不可能不知道他多年都在為紫笙毒奔走, 時常一些稀有藥材沒有,還得是找些大夫幫忙的。年歲長了, 有點影響力的大夫也就都知道謝一多年都想著解這奇毒。不知道內情的,只當是謝一想在這醫術上更精進;知道的, 便覺著謝一也是個可憐人罷了。
好巧不巧,當年有一味藥引子,只有賴公有。賴公雖佩服謝一醫術,卻又向來瞧不上謝一行醫的作派,總覺著他這個人亦正亦邪,實在不算善類。當年謝一為了那味藥引子,萬兩黃金奉上,賴公都沒鬆口,直到謝一親自現身說明前後緣由又捱了他一頓罵,賴公才答應將那藥引給他。一邊嘆謝一痴情可憐,一邊也多少瞧不上他沉淪兒女情長。
眼下沈祇是謝一徒弟,他媳婦兒就這麼剛好也中了紫笙毒,謝一的徒弟竟然不知道這毒,這裡頭說沒點彎彎繞繞見不得人的內情,誰信?
賴公人雖然不著調,但是這一月的日子看著沈祇為著疫症捨身忘死的試藥,這會兒還不知道沈祇能活多久呢,他媳婦兒快死了教他這個老頭子怎麼開得了口。
更為教人難以啟齒的是這丫頭年歲輕,紫笙毒本不該如此快的發作,偏偏習武,內力行走丹田血脈之間,這不是催人死嘛!估摸還吃了什麼藥,才讓紫笙毒這般快的蔓延至心脈。
前後一思量,賴公心裡直接把謝一罵得豬狗都不如。怕是謝王八碰到這同樣中了紫笙毒的眉兒,拿來試藥了,算著那女子中毒的年月,也就這兩年了,怪不得謝王八對自己徒弟媳婦兒都下得了狠手。
「賴公!」沈祇怒道。
賴公沒好氣的捏了捏自己鬍子,衝著沈祇直接叫開了:「你醫術不精還好意思衝著前輩叫!病糊塗了是不是!怎麼就斷出來她命不久矣,我看你是糊塗的命不久矣。虧得你還是謝王八的徒弟,你媳婦兒怎麼著了你都不知道!」
「前輩不能這麼說我師父。」沈祇語氣也不太好。
賴公罵得半真半假,瞪著沈祇語氣更差:「你媳婦兒沒事,練武練得太狠了。」
說罷掏出針灸包,在眉兒手腕眉心頭頂幾處紮了幾針。賴公手裡還捏著一根針,猶豫了一下,還是朝著眉兒脖頸兒的穴道紮了進去,他不能直說怎麼回事兒,拐彎抹角的提醒一下總歸是可以的。
總歸是不能讓謝王八把兩個小的當猴子擺弄。
眉兒當真沒一會兒就悠悠轉醒。
賴公現在是不操心眉兒會染上疫症了,紫笙毒的宿主還是不怕傳染的,臨走時候賴公還瞪著沈祇,看他不順眼,將被子上被眉兒吐過血的地方給撕了下來。
見這兩半死不活的都一臉疑惑的盯著自己,賴公有些心虛:「看什麼看,你臭小子多看點醫術是真的。」說完還是解釋了一句,「現在可沒被子給你換,這血看著不礙眼麼?」
之後賴公吹鬍子瞪眼的拿著那片還縫著棉花的布跑了。
人一走,沈祇坐到床邊又給眉兒切了脈,倒不是他不信賴公,只是賴公反應實在教人生疑。況且他自認醫術不算高明,但絕不至於昏庸至此,到底有事沒事他心裡還是有分寸的。
剛才賴公的模樣,明顯就是有話憋著沒說。
眉兒躺著緩了緩神,見沈祇撐著病體,還為自己操勞,拉了他的衣袖道:「我該是沒事兒的,許是練功練得太急切,被你一氣才吐了血。